萧珩出去吩咐追云去找个扇子来。
追云很快寻了个扇子来,又禀报道:“大人,紫云院的丫鬟说云娘病了,想请大人过去看看。”
萧珩拿过扇子看了看,慢慢展开,道:“病了就请府医,找我做什么?”
先帝在时,萧珩深受隆恩,赐下的侍妾也不在少数。不过萧珩挑剔,留下的不足十人,留下的原因也只是看中她们身上的一些才艺罢了。
也从未叫她们侍寝,闲得无聊时才会唤她们随便表演一下解解闷。
云娘便是萧珩后院里的侍妾之一,也是唯一一个能在萧珩身边说得上话的。
……
转眼便过了三天,李卿凝也终于退烧好转。
李卿凝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五六岁在自己外祖父家小住的时候。
她手里拿着一串外祖父刚给她买的糖葫芦,因为外祖父的偏爱,府里几个表姐妹都喜欢欺负她,看到她手里拿的糖葫芦还想抢着丢掉。
李卿凝当时吓得在花园里躲来躲去,最后不得已躲到一个小角落里,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留意着四周,然后还不忘继续吃手里的糖葫芦,糖渣都粘在了嘴角。
“你在干什么?”
陌生少年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李卿凝回神一看,撞入一双含着笑意的眼里,吓得叫了一声。
少年很自来熟地盘腿坐到她身边,束袖束腰的装束干净利落,五官好看的不像话,他偏头对李卿凝一笑,又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卿凝微微睁大眼睛,包子脸显得呆萌可爱,手里攥着糖葫芦的竹签,奶声奶气地回道:“藏……藏起来,糖葫芦。”
少年唇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道:“那我帮你藏。”
李卿凝当时就傻乎乎地点了头,把糖葫芦交给少年,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把她护了好久的糖葫芦吃掉了。
山楂的颜色和少年的唇色接近,上面覆着的冰糖嚼得咔咔响,像嚼骨头的声音,听得人脊背发凉。
李卿凝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一直守在外面的婢女也走了进来。
“公主终于醒了。”婢女端着水盆进来,见李卿凝坐在床上发懵的样子,福身行礼,“萧大人吩咐,公主住下的这段时日都由奴婢照顾。奴婢名唤红玉,公主金安。”
红玉偷偷打量着这位清乐公主,她坐在拔步床上,锦被堆叠在周身,长发散乱,显得整个人都娇小又羸弱的,让人心生怜惜。
红玉跟在萧珩身边也有好几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她家主子从外面带人回来住,而且还安排住在揽月阁里。
李卿凝的记忆也终于回笼,她现在是住在萧珩的府邸上,暂时不能回宫。
红玉伺候李卿凝洗漱更衣,李卿凝一边喝着药膳,一边由着红玉给她梳妆,红玉道:“公主高烧了三日,若是今日再不醒,大人就要进宫请太医了。”
“那萧……萧珩现在在府上吗?”李卿凝想了想,外人面前还是直呼萧珩名字好一些。
“大人早朝还未结束,不过应该也快回来了,大人每天都要回府用午膳的。”红玉一边给李卿凝梳发,一边道。
李卿凝心里叹了口气,有句古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不管是为她自己的事情也好,胥府的事情也好,她都得再求一求萧珩。
李卿凝大病初愈,走在游廊中,脸色苍白,穿着水红色襦裙,更衬得肌肤如雪。
“红玉,你在萧府上待了很久吗?”李卿凝一边走着,一边想从红玉嘴里套话。
“回公主,奴婢跟在大人身边已经有六年时间了。”红玉回着话。
李卿凝心里数了数,六年前萧珩还在外祖父家呢。
“那你知道他有什么喜好吗?”李卿凝问道。
红玉微愣,有些不确定地道:“这个……奴婢说不准,大人做事向来都凭心情。”
李卿凝心里叹了口气,喃喃道:“也难怪外面传他性情阴晴不定的。”
红玉引着李卿凝到了萧珩平日用膳的花厅,没想到已经有别人比她先到等着了。
李卿凝抬眸,看着站在那里的白衣美人,约莫十七八岁,身子高挑,妆容淡抹,一双明眸温柔似水。
“妾身云娘见过清乐公主。”云娘向李卿凝行礼道。
李卿凝刚才见云娘挽起的发髻,大概也能猜到她的身份,“免礼。”
李卿凝坐到上位,云娘立于一侧,身份差距便凸显出来,云娘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她在府中久了,府中除了萧珩,其他人见了她都要敬她三分,她也已经习惯了高人一等的感觉。
谁能想到突然来了个清乐公主,夺走萧珩所有的注意力不说,这会儿又跑到她面前来给个下马威吗?
云娘心思百转,但是李卿凝心思就很单一,她一会儿要怎么开口求萧珩呢?
她不想去东夷当质子。
胥府的事情也应该再查明真相再做决定。
但是这两件事,都极难开口。
李卿凝的视线落在云娘身上时,忽地福至心灵,问道:“云娘,萧珩平日里对你好吗?”
云娘以为李卿凝这是在刻意刁难她,面色有些沉,道:“大人对妾身自然是极好的,大人最爱听妾身抚琴,时常会唤妾身过去。”
云娘的话说得模棱两可,透着几分刻意炫耀。
李卿凝眼前一亮,原来萧珩喜欢听琴啊。
虽然她的琴艺不好,随便抓只猫绑琴上都弹得比她好听,但是她可以找宫中最好的乐师来给萧珩演奏。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李卿凝心底暗喜,又招了云娘过来,继续问道:“那你是后院最受宠的人吗?萧珩是不是最喜欢你呀?”
云娘脸上伪装的笑意都要维持不住了,这都什么鬼问题。
李卿凝满眼期待地看着云娘,云娘咬了咬牙,应道:“是。”
李卿凝更高兴了,追着问道:“那萧珩都喜欢你什么?”
云娘一时语塞,被李卿凝这个问题问得有些难堪。她进府快两年了,根本没有侍寝过,萧珩也从不与她独处一室。
而李卿凝高烧昏迷的这几天,萧珩每天都会在揽月阁待上几个时辰,哪怕不合礼数,也无人敢说。
云娘垂眸,余光瞥见后面走来的身影,忽地跪在地上,叩首道:“公主恕罪,妾身不敢与公主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