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

我强撑着起身坐起，愤怒地拒绝。

可大监却无奈道：【许与不许，大人说了不算，陛下说了算。】

【陛下让老奴前来告知，已是给足大人颜面，老奴劝大人一句，能忍则忍吧。】

话音刚落，侍卫已经端着那只小小的棺材过来催促大监了。

大监犹豫了一下，从尸体上砍下一截小腿骨递给我。

【大人，老奴知道这是造孽，可老奴没办法啊。】

【这一去，大人也许再也见不到小殿下了，留着做个念想吧。】

我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光着脚一路追到青龙殿，却被禁军拦在殿外。

我只能用尽全力哀求：【请陛下顾念旧情，将孩子的尸骨还给臣吧！】

我跪在冰冷的地上磕了足足两个时辰的头，却始终求不来萧盈的一点怜悯。

直到宫女端着一锅热腾腾的汤药过来，我终于心如死灰。

看着里头炖烂的骨头和发白的肉，我终于明白了当初外爷的话。

帝王无情，不可轻信。

我疲惫地靠在夜临的手臂上，哽咽道：【走吧，我们回去。】

还没走两步，一个瓷锅砸在我身旁，滚烫的汤水溅在我身上。

后面是孟天楚气愤的声音：【这汤腥得要命，哪里是人喝的？！】

太医和司天监没一人敢说话。

萧盈没有责怪孟天楚，反而宠溺地问道：【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得了？】

孟天楚嘟哝道：【陛下，这死人有尸臭的，臣情愿病死，也不要喝这肮脏玩意儿。】

萧盈叹了口气，转头问司天监监正：【有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替代？】

【有！若是活肉，效果远远大于尸体，只需要巴掌大的一块即可，可是……】

萧盈不耐烦道：【可是什么？！】

【可是阴阳人如今只有皇夫大人一人，要大人割肉做引，怕是不妥……】

萧盈想也没想道：【没什么不妥！一块肉而已，不是多大的事！】

【再说了，皇夫本来就欠着天衡，欠着孟家一条命呢！】

【来人，去请皇夫大人！】

大监回道：【大人就在殿外，陛下可以直接传召。】

走进寝殿，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干脆开门见山问：【陛下需要臣哪一块肉？】

萧盈看向监正，监正恭敬道：【大人随意。】

我接过大监手中的匕首，正要落刀，萧盈制止道：【等太医准备好止血的东西再割。】

【不必了。】

我没有犹豫，手起刀落，手臂顿时变得鲜血淋漓。

萧盈声音有些颤抖：【来人，赶紧送皇夫回宫医治。】

我拒绝了，临走时跟萧盈道了个歉：【陛下，臣伤重，明日中元节就不能陪陛下去皇陵祭祖了。】

萧盈点点头：【好，天楚随驾即可，皇夫安心休养，等朕回来再好好陪你……】

陪我？萧盈，没有机会了。

明天就是中元节，我要走了。

离开你，也离开我不堪的前半生。

【大人，还魂花送来了，可听说还魂花只能顶上半月，半月期过，人就……回天乏术了……】

【没关系，足够了。】

我不顾夜临的劝阻，义无反顾地吞下了还魂花。

趁着萧盈带着所有人去了皇陵，我用了一天时间挖出了七十二具尸体。

中元子时，鬼门大开。

宫里宫外，所有人都藏在屋里，躲避百鬼。

那一夜，有人从窗户里偷看到了阴兵借道。

却不知，那是赶尸人在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