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曹氏给婆婆请安。”人未到声先到,曹婉心在进了内厅之后冲着马氏就行了个万福礼,那架势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先前马氏吩咐孙婆子查过曹婉心的身份,知道她是青楼里的花魁却不排斥,不单单是因为曹婉心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的是曹婉心买通了孙婆子,扯谎骗马氏说曹婉心出身乃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嫡出小姐。再加上曹婉心自己嘴甜,处处恭维马氏,与邱双对马氏的态度,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曹婉心妾室之身,却在汪宅被下人以平妻之礼相待,府中下人都尊称一句小夫人。“你这孩子就是孝顺,大着肚子还在乎这些虚礼作甚,远儿你还不赶紧把你媳妇扶起来!”马氏骨子里就重男轻女,对汪木槿跟汪连翘从来都没有过好脸色,在知道曹婉心肚子里的是个孙子后,那就更是宝贝这个儿媳妇了。自古以来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汪鸿远也不例外,曹婉心今年不过才十九岁,姿色也属于中上等,他对邱双的感情是深刻,可半年不碰女人肯定忍不住。况且曹婉心在青楼里两年,对伺候男人这件事儿上也耳濡目染,自当使劲浑身解数让汪鸿远舒坦,将他留在自己房里。“娘说的对,你现在大着肚子不方便,能省去的礼节便省去吧。”汪鸿远上前将曹婉心扶起在饭桌前的位置坐下,活脱脱是个暖男丈夫模样。“孙嬷嬷,去给老爷跟夫人盛两碗饭过来。”马氏看着汪鸿远跟曹婉心之间的相处,那是眉开眼笑的别提多高兴了,老婆子心里头打定了主意,等曹婉心生下汪家的孙子后,便让儿子休了邱双那个没规矩的。吃过饭后汪鸿远让孙婆子送曹婉心先回飞雪院,曹婉心知道他是想跟马氏说汪木槿退婚一事,虽不情愿,但她也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生怕引起汪鸿远的反感,只得是悻悻的离开了。“娘,你看那关员外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比儿子还要年长几分,槿儿嫁给他是不是有些……”汪鸿远在心里酝酿了一下,还是在马氏面前泄了气,说出来太硬的话来,只能试图去开导马氏。“远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要是看娘不顺眼,干脆就让娘一根麻绳吊死算了!省的百年之后没脸去见汪家的列祖列宗。”马氏说着话,一张老脸上就挂满了泪水,别看这婆娘在邱双面前是嚣张跋扈的,可在汪鸿远面前最擅长用的就是苦肉计。汪鸿远自幼没了爹,是马氏给拉扯大的,孤儿寡母的过日子不容易,所以他十分孝顺。当初邱双嫁给汪鸿远的时候,马氏看不上这个儿媳妇,但也没有反对,无非就是汪家清贫,拿不出聘礼娶媳妇,为了传宗接代,只得让邱双进门。后来汪家的条件好了,周围的阿谀奉承变多了,马氏就飘飘然起来,可唯独邱双还是对她老样子,婆媳之间的关系也就变得越发难相处了。“娘,您别这么说,心儿肚子里的孩子定会平安的。”汪鸿远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实在清楚要是三日之内这门婚事退不了,邱双必然会说到做到跟他和离。“你要真想这孩子平安,就别在说了,总归就是一个姑娘家,往后都是别人家的媳妇,嫁给还谁不是嫁了?邱氏没了木槿她还有连翘,我要是没了这个孙子,谁来赔给我?再说那关员外家大业大,木槿能嫁过去做正室,那是她的福气!”马氏根本不在意汪木槿这个孙女,她说的也是心里话,态度也很坚决,说什么都没用,这门婚事就是咬死不能退。“娘,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呢?我要是跟双儿和离了,吃亏的只会是我!”汪鸿远自知说什么都劝不动马氏,只好把话说的严重些,反其道而行之。“你胡说些什么!你一个举人老爷能吃什么亏?”马氏当然不相信汪鸿远的话,在她看来儿子十分优秀,反倒是邱氏,残花败柳一个,与儿子和离后怕是没人敢要,邱氏嘴上说着和离,无非就是仗着儿子的宠爱,眼下有了心儿丫头,她邱氏又算得了什么。“举人老爷?儿子只有这么一个举人的名头在身上,朝廷也不给发俸禄,眼下这汪宅三四十口人的开销,都指望着一品楼!就连这汪宅还是双儿花银子买下来的,双儿要是与儿子和离,那结果会怎么样,娘自己怎么不想一想!”汪鸿远说着,讽刺的扯了扯嘴角,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如此,汪家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皆靠的是邱双一人,一品楼说的好听是他管理着,可这也改变不了一品楼是邱双建立的事实,自己还是个吃软饭的。“邱氏跟你成亲多年,也没给你生个儿子,已经犯了七出之条,你休了她抬心儿为妻那不是正好!”汪鸿远的话让马氏有些乱了阵脚,不过很快就反应过味,说出口的话丝毫不讲良心。“娘,我就算休了双儿又有何用?汪宅的房契上写着双儿的名字,一品楼双儿也是东家,您难道还想回青槐村过原来的日子吗?”汪鸿远这话也不是一吓唬马氏。这个汪宅夫妻俩各占了一半,他和离确实能分得了一半,但若是休妻,一品楼就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了。“怎么会这样?你这傻小子啊,当初怎么不让邱氏把一品楼写你的名字啊!”马氏气的是捶胸顿足,十分的懊恼,过惯了富庶日子的老婆子,自然不肯再回青槐村那穷乡僻壤养老。“娘,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您要是坚持己见,说什么都不同意退婚,那儿子也没有办法了,双儿肯定会比儿子和离,咱们只能搬回青槐村了,儿子这就回了,明日跟双儿去县衙办和离的手续,省的到时候被赶出宅子,儿子也丢不起那个人。”汪鸿远见这招以退为进在马氏这管用,索性就退到底,也不求着马氏退婚了,转过身便要出了内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