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天顿只觉一股寒气直朝自己袭来,一时之下,竟不知该如何躲避。
这时李求剑忽拉起她的手,从草丛中跃了出来,李求剑左足一挑,那把寒气逼人的剑,便又已调转往回飞去。
阴盛见那把剑回转时速度平平,当下便伸出右臂接了过来,谁知接过之后,却不由面色一变,登时只觉胸口一阵闷热,阴冷的脸竟也开始转为滚烫起来,他心下一惊,对方分明内力极其深厚。
当下他不由道:“你是甚么人——”话音未犹,忽不禁又惊又怒,原来自己的喉咙不知何时竟已哑了大半。
阴盛又惊又惧,望着李求剑,连连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李求剑缓步上前,说道:“晚辈李求剑,方才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有得罪之处还望前辈包涵。”
阴盛道:“你……你……”心下却是又恨又怒,他捂住胸口望了望李求剑林燕天两人一眼,念及自己与铁深苦斗半日,已是消耗了大半的体力,若是再与这个内力深厚的年轻人交手,实属不智,当下一跺脚,身形一纵,消失于树丛之后。
那铁深双剑支地,宽大的袍子与胡须在山风下被吹的呼呼作响,甚是威风凛凛,豪气冲天,颇有一派掌门之风。
他望住李求剑微笑道:“小兄弟,多谢你!”林燕天忍不住道:“铁老爷子你没事吧。”却只见铁大掌门身子忽摇晃了一下,一仰头忽自喉咙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李求剑皱眉温声道:“铁掌门,你的伤势……要不要紧?”林燕天这才醒悟过来,方才铁深面对阴盛的那一剑为何要闭上双目了,原来他早已就已受了内伤,全身身疲力竭,就好似秋风中的落叶,一经寒风便就脱离枝干破碎不堪,方才之所以不倒,一时全凭的是一股惊人的毅力在支撑罢了。
李求剑淡淡道:“铁老爷子,那阴盛的阴寒掌虽奇寒无比,但你只要护住心脉以意引气,由下丹田,经膻中上升至祖窍穴调心平气,或可医治。”道完,眼睛之中却似有一丝微微惋惜。
铁深捂住伤口大笑道:“小兄弟,你所言不假,方才我若是不运力的话或还可医救,只可惜现下却已伤心脉,只怕已是神仙难救了……”道完,不禁又哈哈大笑起来,竟似不曾将生死放在心头一般。
林燕天大声道:“铁老爷子,谁说你的伤已是神仙难救,只要我们进了城替你找个好大夫,开个药方,抓些好药,包你药到病除。”说到此处,眼圈不禁有些微红。
铁深面色苍白哈哈大笑道:“好姑娘,你说的不错,只要找个好郎中,再抓些好药,说不准我的病就全都好啦……咳咳……”说着眉头一皱,竟又从口中喷出数口鲜血出来。
林燕天听得他竟一口道破自己姑娘家的身份,当下不由面上微微一红。
李求剑忽伸手扶住铁深,一股暖暖内力便源源不断输入对方体内,铁深吁出一口气,面色稍稍恢复过来,他望住李求剑心下不由又惊又奇,眼前的这个年青后辈体内的内力似乎浑厚的很。
铁深摇头叹道:“不要再消耗你的体力了,输在我身上很是浪费,我……咳咳……”李求剑垂下头,忽低声道:“不知铁掌门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只管说出来也许我能帮的上忙……”
铁深望住他良久才道:“你姓李,是不是?”李求剑道:“是”
铁深点了点头慢慢露出一丝笑容来道:“很好,我只有在知道了你的名字之后,才好放心让你帮我办件事,这件事虽不难却需要你亲自辛苦跑一趟,不知你……咳咳……意下如何?”
林燕天道:“你是要他去一趟太行山?”
铁深点点头微笑道:“好姑娘冰雪聪明,我……正是要他前往太行山走一遭,以告我太行门众弟子及犬子铁冷心……”
说到此处又连连喘了几口气,方才又道:“请两位明告犬子及门下弟子,吾死皆因乌龙教所致,让犬子好自为之,继续发扬光大太行门,并叫他……切不可报仇心切,只需让他记住大丈夫宁可战前亡,却也绝不可苟且偷生于奸人眼皮之下,唉,我死之后……,你就将我这跟随了我将近有三十年的双剑转交给他……”
李求剑低声道:“你放心,这些事我定会帮你办到。”
铁深歇了一会儿又道:“我……尚还有一个女儿名唤柔心,自幼便拜于武当派玉陨道姑门下,你们此去太行门途经湖北,路过武当时,就请二位转告小女柔心一声,要她好好照顾好自己的兄弟,切不可再让冷心冲动任性……”说到这里,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淋。
李求剑心中不忍道:“你莫要……再多说了,还是歇会儿吧,这些事情我自会一一为你办到。”
铁深缓缓说道:“有你为我去办,我很是放心,小兄弟如此那就多谢你了。”
他大叹一声慢慢又道:“乌龙教野心勃勃窥探少林武当太行已久,,今日太行大难之后,只怕接着便会轮到少林武当,少林寺多年来早已不过问江湖之事,乌龙教下一个目标首当其冲必会指向武当派,温尘道长是我多年的老友,你们这次途经武当,最好能够告知他一声,让他多加提防才是……”
他说到此处之时早已是精疲力竭,声音逐渐变弱,到了最后已是喃喃低语道:“乌龙教,乌龙教,这群妖魔鬼怪必会把江湖给搅个乌烟瘴气,唉唉,到时深受其害的只会是无辜的百姓呀,可恨我——”未道完,脑袋一垂,已然气绝身亡。
林燕天先前听铁深提及武当派温尘时,面上一白,动了动嘴唇,似有话要说,却终究未说,如今见对方竟就这般满怀无限悲愤哀怒,含恨而去,心下一时不由悲从中来,更是道不出半句话来。
李求剑望着铁深的尸首,久久沉默不语,胸中却是感慨万千,一代胸襟磊落的当世掌门便就这般含恨离去,难道江湖之中就必须要有流血要有生离死别,才可称为江湖吗?
他回首去望林燕天,只见她神情呆滞,黯然神伤,还只道她心伤铁大掌门的身死,却殊不知在对方听到温尘道长四个字之时便就已是这般神情。
李求剑就在山坡上寻了片空地,在空地之上掘了个约三尺深的坑,把铁深的尸首埋葬于此,又削了根粗树枝立在墓前作碑,在碑上刻下太行门掌门铁深之位,这才作罢了事。
待一切弄稳妥之后,再抬起头来才发觉已是星夜降临,夜晚时分,其实此处离集市不过六七里路程,对于像他们这样常在江湖中行走的人来说,披星戴月赶路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六七里路程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自是小事一桩。
当下李求剑仰望星空确定了方向,与林燕天并肩向北而去。山野之间,晚风习习,四处虫鸣花香,一路甚是清凉沁人。
林燕天却始终愁眉不展不做声响,李求剑见她心事重重,又不肯相告,也不由的心中一叹,沉默起来。
两人一路上倒是以无话为多,待到集市之时,已是夜深时分,两人随便寻了家客栈歇脚休息。
第二日一早,李求剑前往集市上买了两匹坐骑,备下干粮,向北赶去。这一路经过风景秀美的洞庭湖,不几日便就已到了均县境内。
林燕天的情绪却也随着路程的缩短而更加变得低落起来,一路上郁郁寡欢,倒似有着说不出的伤心之色。
这一日不到午时,便就已到了武当山脚下附近,那里树木葱茏,山峰俊秀,青山流水,景色极为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