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墙上挂着烛火,照亮了阴暗潮湿的地牢。
祝姚身上喜服已经残破不堪,手脚被铁链捆着,勒出一道红痕,结成血痂,掉了一层,露出里面发白的肉。
她面前放着一个破碗,里面是一只死老鼠。
那是赵峻椼给她的晚饭。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欣长的影子被烛光拉长到她脚下,盖住了面前的破碗。
那人瞥了一眼地上,笑道,“怎么?对这最后一顿晚饭不满意?”
祝姚木然的盯着脚下影子,似是散去三魂七魄的人偶,毫无生气。
“猫不都喜欢吃这玩意儿?怎么……猫妖不喜欢?”
“猫妖”二字,似是一根无形的手指,拨动了祝姚神经,眼皮微微一颤,抬眸望向那男人。
烛光摇曳,照亮了男人半张脸,长相是极俊的。
谁能想到,这人,竟是她携手共余生的爱人?
她身上背负着诅咒,若是与男人亲吻,到了夜晚就会变成猫。
原以为七年时间的爱情,这个男人听了这个秘密会接纳她,但她怎么也没想到。
成亲之日,等来的不是鲜衣怒马少年郎,而是铁戟囚车冷情人。
“七年,整整七年……赵峻椼,你可曾真正爱过我?”
“爱?当然爱,”赵峻椼勾唇冷笑,“定国王府权倾天下,谁人不爱?!”
她低声惨笑。
自始至终,他爱的,只是权利而已。
“祝姚,我陪你玩了七年,七年内其他女人我都只能看不能碰,上次不过是摸了一个女人的手,你哥就带着护卫将我摁在街头一通暴打!还有你姐,放话要我与你成亲后不得纳妾……”
他说着,眼中透出狠厉厌恶的光芒,“你若真是个绝美的女子倒也罢了,谁知道,你连人都不是,是一只猫妖……”
“峻椼,还没好吗?”
一道娇滴滴的嗓音从囚牢外阴影处传来,赵峻椼一听,眉眼都温柔了几分。
祝姚浑身如遭电击,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
沉重的铁链哗啦啦响起,手脚破皮的地方被这一磨,竟掉了层肉,露出白森森的骨。
“依儿?!”
“啧,原本不想让你知道,也好为我跟峻椼的孩儿积点德,没想到竟然被你给认出来了……”
那人说着,从暗处走出,相貌清丽,可不就是她那个好姐妹谢依儿吗?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谢依儿脸上露出不耐烦,“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与峻椼两情相悦,要不是为了峻椼的仕途,谁会跟你上演好姐妹的戏码?”
“你与他两情相悦?那我哥哥算什么!”
“别跟我提你那个莽夫哥哥!方才还要与我同归于尽,我已经送他归西了,尸体就抛在乱葬岗。”
她的话,字字如钉,扎进了祝姚胸腔,刹那间鲜血淋漓。
两手紧攥了地上干枯的稻草,掌心有血渗出,怒到心尖颤栗。
“谢依儿,我哥哥他那般爱你!即便你被千夫所指仍然护着你,你良心叫狗吃了吗竟那般对他!”
“别大声嚷嚷,我对你哥哥不好,但待你姐姐可好了,毕竟我平日里受了她不少‘关照’,怕她寂寞,特意叫了几个男人陪她,还怕你爹娘无聊,专门邀请了他们现场观看……”
“谢依儿,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
她猛的纵身而起,眼看着要抓上谢依儿那张恨人的脸,身后铁链“铮”的一声绷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两侧咬肌愤恨的颤抖,她赤红着两眼,绝望而疯狂!
谢依儿吓了一跳,发现虚惊一场,嘴角又爬上了一丝笑意。
“你再怎么恨我,又有什么用?子时到了,传皇上旨意,将猫妖火化祭天。”
祝姚猛地抬头,嘴角渗着殷红血迹,发丝潦乱,两眼怨毒的盯着她,状若恶鬼!
“谢依儿!赵峻椼!若有来世,我定要将你二人挫骨扬灰!祭我爹娘在天之灵!”
谢依儿丝毫不怒,一手半掩的唇娇笑不止,“可惜了,没有来世,而且,现在你就要被火化祭天了……”
话音才落,一缕白雾在牢房内升腾而起。
片刻之后,白雾消散。地上只剩一只白猫,四肢都受了伤,嘴边还有一丝血迹,窝在喜服堆里,两眼死死盯着牢房外的二人。
谢依儿轻蔑一笑,从墙头取下一盏烛火,随手扔了进去。
干枯的稻草被瞬间引燃,将那白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