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南接到江宴的电话时,正在医院里照顾张澜。
她站在走廊接电话。
“拿户口本去民政局做什么?”
江宴挠了挠头,他老板这个要求可真无理取闹,但作为贴身秘书,老板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办好!
江宴尴尬道:“沈小姐,方便领个证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将近十分钟。
江宴以为沈恩南会生气的挂了电话时,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沙哑的声音:“好,我现在回家拿户口本,去民政局。”
江宴:“……”
啊,傅总和沈小姐还真是天生一对。
结婚这么大的事儿,过家家呢?
医院这边,沈恩南挂断电话后,回病房跟张澜打了个招呼,就回家拿户口本赶去民政局。
纠结了十分钟,她还是决定答应帮江宴的忙。
毕竟,她欠了江宴这么大一个人情。
毕竟这辈子,她不会喜欢上其他男人,也不可能和傅黔北结婚。
半个小时后,沈恩南拿着户口本出现在民政局。
她到时,民政局牌匾下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
沈恩南停下脚步,有一瞬间的恍惚。
高大挺拔的身影,西装革履。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细框眼镜,斯文败类。
这时,江宴也看到了她,朝她招手。
她抬步走过去,江宴急忙忙迎上来,拉着她进入民政局。
“沈小姐,我老板临时出差,已经飞欧洲了。我半小时后必须飞欧洲,领证的手续我安排妥了,你把户口本身份证给我就好!”
“哦…”
沈恩南看着他急得跟火烧屁股了一样,下意识听话地把户口本身份证递给了他。
“拜托,要快,我很赶时间!”
江宴也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将两分资料一并交给工作人员。
然后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沈恩南。
“沈小姐,你看一下离婚协议书,协议结婚有效期一年,双方财产互不相干,一年后自动离婚。”
“要是没有问题,你就签个字。”
“不过你稍微看快一点,我航班真的很着急,要是没赶上航班,傅总会杀了我!”
江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好。”
拿到这份离婚协议,沈恩南心里反而轻松了起来。
她一目十行地翻看文件。
内容没问题,大部分保证男方的经济权利不受侵犯。
女方在协议期间内,不允许与任何男人有感情上的瓜葛,否则视为违约,按情节严重情况进行罚款。
沈恩南觉得没问题,她心里已经有了永远得不到的朱砂痣,怎么会跟其他男人有感情瓜葛。
这份协议对她而言,就是假结婚一年,偿还一个恩情。
“我签了。”
沈恩南翻到最后一页,在乙方处快速签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她把协议还给了着急的江宴,压根没发现甲方签的并不是江宴的名字,而是傅黔北。
“谢谢沈小姐愿意配合。”
江宴满脸感激,这么无理的条件,也就沈恩南愿意接受了吧?
傅总不束缚自己的感情,反而束缚沈小姐的感情。
这不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霸王条款。
江宴只敢心里吐槽,手上快速将协议书仔细收好。
这个,还要给霸王过目的。
很快,工作人员登记完信息,将两本崭新的结婚证递过来。
“恭喜二位。”
“谢谢谢谢,同喜同喜!”
江宴急忙忙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结婚证和一些列证件,把属于沈恩南的部分还给她。
他歉意地道:“沈小姐,航班还有二十分钟起飞,我必须赶去机场。你有任何问题,随时给我发消息。”
沈恩南握着崭新的结婚证,眼神恍惚了一下:“好。”
“我先走了!”
江宴拎着公文包,飞快地跑出了民政局。
沈恩南捏着结婚证,心口有些发胀。
她结婚了。
和一个全是陌生,毫不了解的男人。
曾经,她多少次梦见过,她和傅黔北领证结婚。
但,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
北城国际机场,江宴踩着最后的倒计时,过了安检登上了航班。
在头等舱坐稳,他才喘了口气,拿出手机看到老板的微信。
【二十分钟前】
【傅总:领完了吗?】
【五分钟前】
【傅总:。】
江宴一个机灵,这是老板第一次为了同一件事情,连催他两次!
江宴立刻拿出结婚证,打开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老板。
【江宴:傅总,您和太太的结婚证办好了,这是您送给自己三十岁的生日礼物吗~/照片】
北城早一班飞往欧洲机场的航班头等舱。
傅黔北看着江宴发过来的结婚照。
他的视线不由盯着沈恩南那张高级姣好的脸。
这女人,是他无数噩梦的午夜梦回。
曾是他唯一的救赎,也是险些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在最不该背叛他的时候背叛了他。
傅黔北连幻想都不敢:有一天,他还会和这个女人出现在同一张结婚证上。
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男人眼睛发酸了,他才从定格的人脸上移开视线。
他看到江宴的消息了。
三十岁的生日礼物。
和沈恩南结婚算是他送给自己三十岁的生日礼物吗?
许久后,傅黔北心里有个声音冒出来。
算。
报复沈恩南,怎么不算呢。
-
这边,沈恩南从民政局回来,直接回了家。
她把结婚证锁到了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这一年时间里,她成了别人法律上的妻子。
沈恩南叹了口气,淘米煮了点南瓜粥送去医院给张澜吃。
张澜手术刚结束,医生说只能吃清淡的。
三年前,沈家突发变故、破产。
张澜虚弱的身体就彻底坏了,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化疗手术,单单基础费用就上万,身边离不开人照顾。
沈家清算后,沈恩南一边靠做网络编剧接剧本赚钱,一边照顾张澜。
半个月一晃而过。
自从那天在民政局领完证,江宴像是消失了。
沈恩南回归了平静的生活,两点一线,在家码字写剧本和在医院照顾张澜。
这两天,张澜身体状况不错,沈恩南在餐厅打包了几样张澜爱吃的家常小菜。
在走廊,沈恩南就听见病房里有与人聊天的声音。
沈恩南推开病房门,是医院的护士长张萍萍正和张澜聊天。
病房里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瘦高男青年。
“恩南来了。”张萍萍看到沈恩南,眼睛亮了亮。
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
她感冒刚好不久,身子弱怕冷,穿着一套奶蓝色的小香风套裙,温柔又淑女。
沈恩南和张萍萍打招呼:“张阿姨,您来陪我妈妈聊天。”
张萍萍热情地迎上来,眼神很是满意。
她指着站在病房旁边的男人,“恩南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表侄子,唐文松,今年三十二岁,是咱们北城大学的讲师。”
沈恩南点了点头:“你好。”
唐文松看到她,似乎有些紧张:“你好,沈小姐好有气质。”
“小澜,恩南来给你送饭了,你先吃饭,我带文松也去吃个饭。”
张萍萍见二人正式见过面,笑吟吟地带着唐文松离开了病房。
沈恩南礼貌地送到门口,关上了房门。
刚坐在病床边,就听见张澜试探地问:“恩南,你觉得这男孩子怎么样?”
沈恩南敛目摆着餐食,嘴唇撅着。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就给我安排相亲?”
张澜看着她翘的老高的上唇,就知道她不高兴了。
毕竟从小到大,每次使小性子就这样。
“恩南,你难不成真的要为了傅黔北一辈子不嫁人?你跟他已经再无可能了。”
一句话,病房氛围微妙起来,安静得让人心慌。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每个月化疗,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沈家现在破产了,你爸下落不明,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有个依靠。”
“我不许你这么说!”沈恩南任性地堵住张澜的嘴:“我不管,你要一辈子陪着我!”
她不能再失去张澜了,她已经失去了傅黔北,失去了爸爸,绝对不能再没有妈妈。
“傻孩子。”
张澜眼睛也红了,将沈恩南的手拿下来,语重心长地道:“我说的是以后,但你该放下了傅黔北,已经七年了。”
沈恩南心脏酸胀得要命。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
“傅黔北对沈家,只有恨,就算茫茫人海,你和他还能再见面,也不可能在一起。”
“他已经三十了,说不定,已经结婚了。”
沈恩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握住,喘不上气来。
她从来不敢去想这件事,也无法想象傅黔北结婚了,和别的女人。
但又有一个念头冒出来:三十而立,傅黔北结婚,不也正常吗?
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蜂拥而至的女人怎么会少。
再说,就连她现在不也是别人法律上的妻子?
张澜再次道:“刚刚见了唐文松,第一眼如何?如果不讨厌的话,不如相处试试。”
沈恩南潜意识排斥。
“妈,我对唐文松没感觉,另外,你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
张澜不悦,眼神责备:“怎么,你还要等傅黔北?”
沈恩南心脏发酸:“我忘了告诉您,上周我跟人领证结婚了,我现在,已经有老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