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盛集团。
严肃的股东大会上,十多个股东默契地盯着会议席首位上的男人,除了红木议桌上傅黔北的手机发出震动,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傅黔北沉默地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
许久,男人抬起戴着沉香佛珠的手,清冷地将手机翻转盖会议桌上。
这个动作是将电话挂断。
股东们眼神相互交流,傅黔北竟然允许有人在工作时间打他的私人号码?
铃声还响了这么久,还不生气,这到底是多纵容打电话之人?
看来雷霆手段的傅总也有心软的时候。
“会议继续。”
傅黔北从容不迫地环视了众人一圈。
坐在他下手的是瑞盛集团的副总裁,周斯郝,男人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半分钟后,股东会再度热烈的讨论起来。
事关瑞盛集团近三年是否扩充欧洲市场,保守派和激进派各持一词。
傅黔北是有野心的帝王。
他的目标是要打造全世界最强的商业帝国,要让某些人知道,当初做的选择,是多么大的错误。
但公司墨守成规的股东太多了。
冗长的股东大会开了一上午,将近十二点,会议才暂时告一段落。
傅黔北揉了揉酸痛的眉心。
“傅总,昨晚没休息好吗?”
傅黔北停下脚步,和他搭话的男人是瑞盛集团的老股东古牧,占股排行第六,保守派。
傅黔北:“还好,古董有事?”
古牧笑道,指了指总裁办的方向:“关于扩展欧洲市场,我有点想法想跟傅总私下再聊聊。”
总裁办,江宴倒了茶,关上门退了出来。
傅黔北站在落地窗前,一身西装儒雅清冷,宛如谪仙一般。
“古董想聊什么?”
古牧看着男人的背影,沉声笑道:“我相信傅总能让瑞盛迈向更高的台阶,我们这些个老家伙不是不肯往前走,终归是年纪大了,想过家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傅黔北转过身,迎上古牧眼底的精明,勾唇轻笑:“那是自然。”
古牧笑道:“三十而立,傅总也该成家了。男人有了家庭自然就更稳重,到时候,不说其他老家伙,我古牧头一个支持傅总的决策!”
傅黔北不动声色地挑眉:“古董的意思是,我结婚,古董就会支持扩展欧洲市场。”
“那是自然。”古牧爽朗一笑,拿出一张邀请函递到傅黔北手中:“差点忘了!我们家姣姣再三叮嘱,一定要把邀请函送到你手上!”
傅黔北勾唇:“古姣的生日宴我会去。”
“好,我相信瑞盛在傅总的带领下,一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商业帝国!”
古牧满意走后,傅黔北疲惫地叹了口气,将邀请函随手扔在办公桌上,按了按眉心。
有人不请自入,傅黔北还未抬眼,便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水味儿。
抬起眼皮,他胳膊已经被一只白皙纤瘦的小手牢牢挽住。
“黔北哥哥,生日快乐!”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拍戏吗?”傅黔北将手从女人怀里抽出来,淡淡地问。
他走到办公桌内坐下,隔开两人的距离。
但眼前这人,能不用通报的闯入傅黔北的办公室,还能挽傅黔北的胳膊不被扔出去打死,可见不一般。
周宁桑是周斯郝的亲妹妹,24岁,当红女演员。
周宁桑撅了撅嘴巴,撑着办公桌撒娇道:“人家还不是为了回来给你过生日,黔北哥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就算要我也是可以的呦~”
“周宁桑,女孩子家家,能不能要点脸,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傅黔北黑眸底下隐隐有一抹烦躁,只是还未说话,办公室门口响起另一道略带责备的男声。
“哥!”周宁桑跺脚轻哼。
周斯郝慵懒地走进来,便看透了男人的神情。
他走到周宁桑面前,拎起她的耳朵:“你经纪人给我打电话了,拍重场戏突然消失,你是想被媒体铺天盖地的新闻骂死吗?”
“疼疼疼!今天是黔北哥哥的生日哎——”
“他的生日我已经替你帮他庆祝过了,你立刻回剧组拍戏,我跟黔北有公事要聊。”
“我——”周宁桑不满想反抗,但耳朵疼的要命,气呼呼地瞪了周斯郝一眼。
主要是她理亏,拍戏签了合同,偷偷跑回来。
“黔北哥哥,等我拍完这部戏,我就回来给你补过生日奥。”周宁桑依依不舍地离开。
“古娇的生日宴邀请函?”
周宁桑离开后,周斯郝瞥见办公桌上的邀请函,薄唇勾起一抹玩味儿的低笑:“开完会就见古牧那老狐狸进了你的办公室,看来还没放弃要你做女婿的想法啊。”
傅黔北冷笑:“我此生,最恨威胁。”
周斯郝慵懒地坐在傅黔北对面的椅子上。
“这些个老狐狸,有女儿的谁不想把女儿嫁给你?只要你一天不结婚,他们这些念头就不会停下来,明争暗斗,相互使绊子,就看最终花落谁家。”
傅黔北皱了皱眉,黑眸隐晦。
周斯郝眼底划过一抹玩味儿的精光,像是为对方着想,权衡利弊地说:“要不你还是娶了我妹妹吧?宁桑那丫头对你的感情,你应该清楚。咱们两家亲上加亲,也绝了这些老家伙儿们的明争暗斗。”
傅黔北抬眼正视看他,头一次见周斯郝说这话不开玩笑。
他缄默了片刻,语气平静地像是跟周斯郝聊一个工作项目,而不是自己的终生大事。
“的确,我应该结婚了。”
周斯郝勾唇:“所以,你觉得傅太太最好的人选是?”
傅黔北看了他一眼,拿起办公桌前面的内线电话:“通知江宴,下午两点,让沈恩南带着户口本去民政局。”
“沈恩南?!”
周斯郝语气里的诧异似乎听到的不是沈恩南的名字,而是地球即将毁灭爆炸。
“你找到那个死没心肝的女人了?”
傅黔北只是将电话挂断,矜贵儒雅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周斯郝拍着桌子不赞同:“黔北,就算你不想娶股东的女儿,不想娶宁桑,但你也决不能娶沈恩南啊!”
“你不要告诉我,你对这个冷漠无情,没有心肝的女人,最恶劣的惩罚是跟她结婚?!”
周斯郝在傅黔北被狼狈的时候结识了傅黔北。
他知道这尊伪谪仙最没有尊严、最惨痛的过往。
沈恩南,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把傅黔北最炽热的爱踩在泥泞里,把他最傲然的尊严踩在泥泞里。
他花了整整七年时间,带着血海深仇、满腔怨恨,才走到现在这一步。
但他对沈恩南的惩罚是娶她?
傅黔北难得避开了周斯郝的视线,他看着手腕上那串经普渡寺大师度化过的沉香佛珠,黑眸冷静薄凉。
“斯郝,不用说了。”
“傅黔北,你疯了吗?还是全世界的女人死绝了,你偏偏非她不可!”
傅黔北冷声:“够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设身处地体验过,知道什么手段最折磨人。
爱而不得,等她爱上后无情抛弃,将她一片真心踩进泥里,要让她发了疯一样的后悔,遗憾自己错过了这辈子最不该错过的人。
这才是最恶劣的惩罚。
虐身哪里比得上虐心。身体的伤口极容易愈合。
到心上的伤,七年都愈合不了。
周斯郝看着他清冷的侧颜,沉默了片刻,低沉道:“你真的有底气,再招惹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