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是这白赞珠不足以让我郁闷至此,只是平日里我每每看到虐文情不自已的时候,都会传来汪锋锋为我献唱一首,听着摇篮曲,就仿佛置身在稻香花海里,一切烦恼痛楚都抛之脑后,他那削瘦的脸庞和深邃的眉眼逐渐在我眼中模糊,直至化为一个点。
“公主,咱以后别看虐文了,成不成,我嗓子都要哑了。”
我快睡着的时候,他总要扫兴来这么一句。
可是现在,不仅不能触摸他温润的皮肤,连花海都听不到了。
想起白赞珠从前最爱追韩团买小卡了,也不知道kpop他唱的唱不来,唉。
我心一沉,说:“去给我拿件罩衫,带路去赋宁宫。”
刚刚亥初,虽说只相当于现代八九点钟,但宫人们早就睡下,偌大的皇宫里只有零星几盏灯和巡回的守卫。
小秋提一盏梅花灯笼小心照亮前路。
突然间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伴随着瓦片翻动的声音响起。
“谁在那?!”我惊觉抬头望向房檐。
月明星稀,檐上空无一物。我叫小秋屏息,侧耳却只有草中蟋蟀的鸣声。
“公主,许是李才人宫里的黑猫吧。”小秋小心翼翼地用气声说。
难不成是我刚刚哭昏头了?
不对,眼前小路上我分明看见两个戴着斗篷的人物飞也似的走了过去。
“叫侍卫好好搜查一下。”
“遵命。”
吩咐完小秋,我心里嘀咕着:这大热天的怎么还罩着脑袋呢?
脚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在一个拐角处,追上了。
我贴在墙角根,看见其中一人伸手往宫墙外递了东西,随后鬼鬼祟祟溜走。
好在我伸出脚绊了她,她一个踉跄,跌出真面目。
“白赞珠?你和宫外何人私通?”我看着摔在地上的人说。
她起身,旁边正是汪峰锋,白赞珠面不改色:“刚来皇宫不习惯,我吩咐小太监去集市上给我买点糕点来,他忘了拿单子,我送来,有问题吗?”
“没问题,不过这是什么?”我从地上捡起掉落的棉布:“你怀着身孕还能摔这么一跤?”
汪峰锋首先慌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二公主您有孕我才冒这么大险和大公主和离的啊!”
我冷笑着鼓掌叫好:“好一个真情实意,不羡鸳鸯不羡仙啊!”
冷光中我依旧能看见白赞珠白了我一眼,虽然心慌的长大了嘴,但还是一口白牙血口喷人:“你要害我!我早就知道!所以我才拿棉布保护好我的肚子,你今日跟踪我绊我一跤,就是要害我和峰锋的孩子!你这个毒妇!”
“大姐,你撒谎打个草稿好不好?若你不鬼鬼祟祟能摔跤吗?”我无可奈何地说:“再说了,我和你又不是宫斗,害你孩子干嘛?”
我落入了自证清白的圈套,正好中了她的逻辑。
她好不神气地昂起头说:“你见不得曾经的夫君弃暗投明,就是最好的理由!若是我们的孩子有半点闪失,和你脱不了干系!”
她撂下一句狠话,甩头就走了。
3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来到了赋宁宫。
赐住在赋宁宫的司空解风是我在脂公国唯一的玩伴。
我掀开纱幔,轻轻堵住她的鼻孔,看着她酣睡的神情逐渐扭曲起来,我赶忙抽出手蹲下。
“啊!有鬼!来人啊,护驾护驾!”她腾地坐起,嘴角还有口水印。
“美人,我来救你了!”我跳起来环抱住司空。
她额渗细汗,气喘微微:“辽东!辽东......你都不知道,我刚做梦梦到辽东打过来,他国的大葱成精了,两棵半人高的大葱追杀我,跳起来就堵住我的鼻子!”
好嘛,看来若是有人再夸我“指若削葱根”,可得好好问问他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司空穿好衣服,听说了我突然间多了个妹妹还抢走了夫君的事,一时眉飞色舞:
“翠芳楼的男子个个都是人才,又会说话又热情,我超喜欢呆在那里的!听说你把驸马爷给休啦?现在可没人管你和男子玩了吧,走走!跟我去好地方!”
我不屑一顾,“他当驸马的时候也不敢管我,只是我生性就不爱凑热闹。罢了罢了,天气也燥热的很,就陪你去画舫上纳凉,顺便喝上两盅吧。”
不同于皇宫的寂静,翠芳楼所在的这条街上还是灯火通明,市井勾栏好生热闹。
大厅里歌舞升平,饮酒的饮酒,唠嗑的唠嗑。嘈杂的环境里只能听到女子尖声行酒令的声音。
我独自走着,转弯之际看到司空的相好,一个宽肩窄臀,活脱脱一韩国双开门冰箱的家伙,正探头探脑地进了一间包房。
路过的包房都吵闹不已,唯独那一间十分安静。
我悄悄挪过去,从门缝往里看去,只见相好庞以莲和两男一女在房间里交谈。
其中一人身型清瘦,衣着朴素,但是气质超凡。
剩下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穿越前的继父白振雄和他女儿白赞珠。
许是听到有动静,白赞珠猛然开门,撞见了我,她赶紧侧身出来然后关紧了房门。
“你现在不应该在宫里安胎嘛,大晚上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没等她开口,我先发制人。
“你不也没在宫里,再说母后都没管我,你算老几?”她瞥着眼睛揶揄我。“我是来我爹开的店,找正经大夫看胎,你在这等着吧,有问题有你好果子吃!”
“好啊,从前你不认,但现在你肯叫母后一声娘了,我就是你姐!就有资格管教你!”我叉着腰说,“你和你爹一起穿越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们?”
“你管得着吗,赶紧哪儿凉快哪呆着去!我告诉你,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兹要是我带我爹回皇宫和娘相认,我认祖归宗,你这个公主还能当几天还不一定呢!”她神气地说。
我似乎猜到了她父女俩个的如意算盘了,总之就是先回宫,把我的皇帝老爹搞垮,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将白振雄提拔为正宫,白赞珠则可以越过我以嫡女身份继承皇位了!
我冷笑说:“何必搞得这么复杂。我早就说我们家和你就是农夫与蛇。娘那样至亲至爱地对你,没想到你从之前到现在都是在利用她!”
她嗤笑一声说:“真会给你自己抬身价,你也得有利用的价值我才会利用你。可惜你现在做了错事,娘最讲公正了,要是我告诉娘,那你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货色。”
“错事?我不明白。”
她捧着肚子得意地说:“今日你冲撞了我,也就是冲撞了皇家子嗣,众多人面前,你觉得你娘在朝堂上会原谅你吗?”
我不寒而栗,是啊,当日只我一人,我当然百口莫辩。
她显然不想跟我废话,连连推搡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