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二日夫君带我出府散心，傍晚打算在醉仙居吃了晚饭再回家。

哪知刚上楼就撞见了沈尧。

他今日穿了一件墨色的长衫，腰系一枚白玉挂件，真是皂白分明。看到我们，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可那笑容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猫腻。

我不想多呆，但夫君已上去见礼。

“这次多谢小公爷施以援手，昱才得以脱险。”

“堂兄不必客气，我们本就是同宗同族，理应互相帮忙。”

顿了顿，沈尧看着我，意味不明地说：“况且堂兄有这么好的夫人自会遇难呈祥。”

说完，沈尧转头看向我，我分明看到他转头前的眼神，带着一丝戏虐，一丝警告。

昨晚违逆了他，今日当着夫君的面，他这是对我昨日的警告。

夫君一脸疑惑的看着沈尧，总觉得沈尧有哪里不对劲，往日沈尧对他哪有这么热络，更遑论还提到我。

沈尧和他哪里就到了可以畅谈家眷的地步，他这般，更像是话里有话。

我连忙插科打诨道：“京中贵女们为了小公爷都要打起来了，小公爷还怕没有好夫人吗？”

沈尧轻笑：“相请不如偶遇，堂兄大难刚过，刚好表妹也在，今日我请客，为堂兄洗洗晦气如何？”

平日请都请不到小公爷，今日请夫君吃饭，夫君自是满心欢喜。

落座后，他们二人相谈甚欢，我不愿搭话，只低着头。

正在此时，感觉有双手攀上了我的大腿，我一阵惊颤，吓得我差点站起来——

沈尧怎么敢的呀！

沈昱在这儿，我不敢反抗，沈尧却越来越大胆，一路摸到了我的手，幸而在手这儿，沈尧没有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握住我的手片刻后，在我的手上留下了两个字“今夜”。

他是不是疯了，我夫君已经回来，我们已经银货两讫。

我咬紧了牙，断不可能再去他那儿了。

于是我起身，冲夫君道：“夫君，我身子不适，有些累了，想回府休息，夫君和小公爷慢吃。”

不等他们说话，我已经下了醉仙居。

12.

晚上，夫君喝的醉醺醺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沈尧的小厮胡起。

“表妹，小公爷命我送沈大人回来，还有，小公爷让我接您过去。”

我心一慌，知道不能再违逆沈尧。

安置好夫君，不得已随胡起去了沈宅。

“小公爷这是何意，沈昱出来了，我也陪了小公爷一个月，咱们银货两讫好聚好散不行吗？”

沈尧打量着我似乎一点都不生气，轻声细语说：“表妹说的极是，但我对表妹念念不忘，每一寸肌肤，每一副表情，我都想念的紧，一个月怎么够呢？”

他用最温柔的话打消了我的所有奢望。

我想对沈昱坦白，请他原谅我。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幻影。

我哽咽道：“小公爷，我已是残花败柳，配不上您。再说了，小公爷什么样的不好找？哪怕是通房外室也有成群的姑娘想跟小公爷，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苏酥，你说的都对，但我只喜欢你。”

沈尧深情望着我，眉目间尽是情谊。

这样的沈尧是我从未见过的。

“小公爷，我已是沈昱的妻，此番这样，我已经对不起他了，小公爷还要我如何？！”

“苏酥，与沈昱和离。”

“和离？小公爷说的轻巧，沈昱待我很好，我从未想过与他和离！”

“从未想过，表妹现在想也不迟。”

“你把沈昱想的也太好了，沈昱此人，顽固守礼，要是让他知道你为了救他爬上了我的床，你猜他会如何？”

我闻言一愣，结巴道：“你无耻！他....他....他定会理解我的苦衷...”

他闻言，笑道：“好，那咱们不如赌上一赌，如果沈昱对你如初，那我就此作罢，从此天高水长，各不相犯。但如果沈昱对你...对你不好，表妹就要来我府中，如何？”

我内心笃定，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沈昱定会对我不离不弃。

“一言为定！”

13.

在我正准备将此事对沈昱和盘托出时，沈昱不知从哪听说我与小公爷的事后，双眼猩红地先跑来质问我。

“苏酥，他们说的是真的？你与小公爷的事是真的吗？！”

我知道这时候无论怎么解释沈昱都听不进去的，索性全都告诉了他。

我揪着他的衣角：“沈昱，对不起，可我不想你有事.....”

沈昱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颓废地坐在椅子上。

我想告诉他，无论如何活着就好，能不能忘了过去我们好好地生活。

我从背后默默地抱住他，沈昱似乎突然清醒一般，猛地一把推开我，像看什么脏东西一般看着我，我被他的眼神灼伤了。

我懂了，沈昱不会原谅我了，哪怕我是因为救他才如此做的。

从此之后我再未见过沈昱，只是收到一封他的和离书。

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与沈昱的结局，但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可能还会选择救沈昱的命。

与沈昱和离后，我自是不能回家，因为回家后姨娘一定会再打我的主意，我不愿意去沈尧那儿，哪怕我输了，我也不愿再与此人有瓜葛。

但沈尧似乎对我阴魂不散，我上街买脂粉，他跟在身后付钱。

我打算盘个铺子做一些小生意，他帮我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只管坐着收钱就好了，我回家他也要跟着回来。

不仅如此他还我家中的家具全都换了。

我拦住他的去路，愤愤道：“沈尧，你为什么扔我的床？”

他冷笑：“你跟别人睡过的床，不扔了留着你回味吗？”

晚上，我锁好门窗，生怕沈尧进来。

最近他简直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吃住全都在我这，下了朝就来我这，一些公文也全都拿到我这处理。

14.

我提着扫帚连人带物全扫了出去，他却变着法地同我央求道：

“苏酥，我错了，你原谅我吧，以后我定不会惹你生气，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为你寻来。”

“小公爷大人，我求你，你回去吧....”

从未见过他这般，我被烦的心乱。

“苏酥，你忘记我们的赌约了吗，沈昱不是可托付终身之人。”一听这话，我更是气急败坏，沈尧毁了我的家，我要是恋爱脑很有可能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我睨着他：“他不是可托付终身之人，难道你就是吗？”

话音刚落，他把我搂在怀里：“苏酥，只要你愿意，明日我就回禀父亲娶你为妻。”

饶是见惯了沈尧近日所做所为，我还是不敢相信。

“你又诓我，国公府怎会让你娶我这个下堂妻。”

他语气真切：“苏酥，这我自有办法，只要你愿意。”

“我....”

我正想如何让沈尧断了这个念头，忽然一双手慢慢伸到我的衣襟里揉起来，

“沈尧——！”

我脸一红，看了看自己，明明穿的端端正正，没有一点不妥之处，这厮怎么满脑子想的全是那事！

再说我根本没有另嫁的打算，沈尧只是一时对我迷恋，可能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对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也不觉得沈尧是因为爱我。

15.

沈尧是吏部尚书，虽不比左相右相实权在手，但他掌握整个朝廷的官员任免，朝中大臣无不对沈尧点头哈腰，唯命是从。

圣上也对沈尧宠信有加，是以他不论哪方面的朝务，他都插得上手。

以前，这样的沈尧无疑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不想在与沈尧纠缠。

奈何沈尧突然转了性情，对我极尽温柔，让我有一瞬的恍惚，仿佛他就是我的夫君，我们不曾错过。

我叹气道：“沈尧，我以前是想嫁给你，那是因为你是国公府的小公爷，你不是最讨厌我这样攀龙附凤之人吗，我们不合适。”

谁知，他急了：“苏酥，我现在庆幸我是国公府的小公爷，这样才能护着你，沈昱这样的人根不就护不住你！”

说了半天，我和他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这样僵持着。

沈尧倒是不太逼我，但我从未让他进过我的房间，所以他还是每日在西侧房睡。

晚上，我刚灭了灯，还未睡着，就听到院内有动静，来人似乎还不少，我正想喊人，就被一个蒙面人拖下床。

院内已经打成一片，沈尧和胡起两人抵抗他们十几人。

我被捂着嘴，那蒙面人力气极大，想必功夫定也不弱。

蒙面人一手扣住我，一手把刀抵在我的颈前，狞笑：“尚书大人，看看这是谁。”

沈尧周身上下一股肃寒之气，目光狠戾。

很快，他目光转向我，似乎在说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