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莫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了,这两天她都睡在了南宫萧安的床上,南宫萧安吩咐了人重新抬了一张床来到军营里。不过他倒是很少休息,要不一直伏案处理军务,要不就是出帐操练。南宫萧安和许小莫都不是话多的人,渐渐地也就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又到了晌午,通常这个时候就有伙头兵将饭菜送到营帐里。许小莫背上的伤差不多又重新结痂了,清闲的生活让她心里发毛。
“牛大壮,你说真有这事?那群流匪真的会将人剁了做成人肉包子?”
许小莫从床上坐了起来,来军营好几天了还没军帐看过,她换好男装准备出门就听到帐子外面传来的对话。
“可不是,昨天我们才去了王家庄,那些匪徒那里女人的头颅剁了挂在庄口的大槐树上,脸上的皮都被割了下来,血肉模糊。我手下有个年轻的,刚一去就吐了满地。”
“为啥都是挂的女人啊?王家庄的那些男人呢?里面的东西都抢光了?”牛大壮身边黑乎乎的少年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他捅了捅牛大壮的胳膊,接着问道。
“这,”牛大壮抠了抠自己的脑袋,他咋知道男人去哪里了?“我他妈怎么知道,兴许男人丢了妻女都跑路去了吧。”
许小莫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牛大壮本就不高兴少年刨根问底,认为他这是故意刁难他。听到有人敢嘲笑他脾气立马就上来了,环顾四周,周围也就将军帐子边上站着个穿着青布麻衣衣服的人,这身衣服与军营里统一的军服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是你!”牛大壮冷哼了一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个白面少年,跟武将军身边的那个公子哥可是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说来也奇怪,怎么军营里这两天绣花枕头还一连来了两个?都是些油头粉面的东西。
“哼,就你那副娘们似的样子,谁知道你到底是将军的亲戚还是谁家养的……”许小莫听到牛大壮的话只是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南宫萧安做出将她留在身边的决定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面对各种揣测的准备,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相比前世灭门的悲痛,这些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你给我住口!”一声冷喝传来,许小莫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站在篱笆边上的,不是上次来到账房找自己自称武严的人又是谁?
她已经换上了黑色的深衣,她的身量较小,衣服穿在身上有些松垮,胸前的鼓囊不见了,想必已经缚了起来。头上的玉冠也换成了藏青色的头巾,显得英气多了。
牛大壮看了伍嫣儿一眼,“哟,真是说谁谁就到啊,我就偏要说,怎么了!”
武嫣儿朝着许小莫跑来,她好不容易说服了武广真留在军营里,前提是不能给他惹是生非。今天终于寻着空过来了,她手上正提着一个散发着热气的布包。
武嫣儿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一来就看到站在军帐外面的许默,看样子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想跟他打招呼就听见了牛大壮阴阳怪气的话。
“叫你说,叫你说!”武嫣儿脸上胀得通红,她身为武家的小姐,又一直被人给宠惯了,哪里受得了有人这样跟她说话,也不管手上提的东西,靠近了径直扔向了牛大壮。
牛大壮看到包裹朝他砸来,他也不是真傻,侧身一躲,那包裹打偏了掉到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汤汤水水还有米粥馒头。
“你,你——”武嫣儿气得直跳脚,她指着牛大壮说不出话,挥着拳头就要往牛大壮冲去。这可是她给许小莫带的饭,都怪这牛大壮惹她发火,害她将饭给扔了出去,现在倒好了,没砸到人还把饭给浪费了。
“你们在干什么!”冰泉一般清凉的声音传来,将武嫣儿的怒火瞬间就浇熄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曾经去过武广真的帐篷,冰凉的眼神像是刀割一样看着她,她还真担心被他给识破了身份。
牛大壮悻悻地看着迎面走来的南宫萧安,“将军,我……”
“不过是讨论流匪的事,意见不合有些冲突,将军可别放心上。”牛大壮诧异地看向许小莫,他还以为这小子会趁机告状,没想到反而打起了圆场。牛大壮觉得眼前这个人也没这么讨厌了。
武嫣儿朝着通体散发着寒冷的南宫萧安吐了吐舌头,躲到了许小莫的身后,偏过头偷偷打量着两人。
“你已经听说了流匪的事情?有什么见解,说来听听。”
南宫萧安身上的冷气顿时去了一半,他这几日都在为流匪事情发愁,前日带兵出去的那趟又扑了个空,王家村里的景象被这些士兵大肆渲染以后,军中滋长了恐匪的情绪,人人都担心被派出去。将领们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商量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还没有正面接触,虎贲军的威风就去了一半,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进去说吧。”南宫萧安看到许小莫的身子有些僵硬,知道是她伤没好全又站了太久的缘故。许戈回去以后又专门叫人带了信让他好好照顾许小莫,他也才知道许小莫身上的伤都是因为许戈才会有的。
南宫萧安看着许小莫走路不自然的样子,心里暗叹,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愿意为了许戈来到军中受这样的苦楚。只是她身上的武艺从何而来?南宫萧安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她没有害人之心,这些事情也就不用深究了。
牛大壮本来是不想进军帐的,他一个糙汉子光知道使用蛮力,不懂行军布阵,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比杀了他还难,正想趁机溜走。“你,和武严,都给我进来。”
牛大壮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军帐,不过进了军帐以后他被南宫军帐里的东西给吸引住了。左顾右盼,这可是他第一次进将军的营帐。他只是个伍长,手下拢共才十个人,哪里有见将军的机会,今天可得好好记着,回去跟他们吹嘘吹嘘去。
“先前听这个大哥说,前日将军带兵剿匪,刚到了王家村,就发现了人已经走远了,村门口挂着一排的人头。”南宫萧安点了点头,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副沙盘前。
沙盘上河流山峦一目了然,县郡城池也能看清楚。许小莫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正是京城附近的景象,类似沙盘她前世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父亲身为虎贲军的前任统领,自然家中会少不了这些。
“这里是京城,王家村在京城的西北方向,虎贲军的东北方。前日我们得到消息以后就立马出发了,从虎贲军到王家村大概花费了一个时辰。”
许小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挂在村口的人头是否都是女子?”
南宫萧安没想到许小莫这些事情也知道,“说来这也是让人奇怪的地方,村口的人头都是老弱妇孺,不仅如此,就连之前的流匪攻打的其他地方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