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偷偷地将手里的汤移到离自己最远的地方，优雅地夹起一只鸡翅吃了起来。

哎，张嬷嬷什么都好，就是太讲规矩，还经常说女子该做这个不该做那个。

茯苓苦恼地鼓了鼓腮帮子，但张嬷嬷做的鸡翅可真好吃啊。

外殿，凌云正在给泡洗了许久的小黑擦头。

小黑就是他之前抱回来的脏小孩，其实人家一点也不黑，但茯苓让他取名字，他就很敷衍地取了个小黑。

不能给无法留住的东西取名字，他注定不会属于这里，要想离开的时候没有牵挂，就不要太过用心。

凌云面无表情地擦着小黑，心里还想着别的。

“诶，你再擦下去，明天他就不能叫小黑，该叫小红了。”茯苓不知道何时站在他身后，表情很无语。

凌云楞了下，低头看到一脸委屈但不敢说的小黑。

真的，皮都要被他擦破了。

“对不起，刚刚想心事去了。”凌云将毛巾收起来，对茯苓行礼，“公主殿下。”

小黑才五岁，也似模似样地跟着凌云跪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还不懂得避开人，亮亮看着茯苓：“公主殿下。”

茯苓忍不住手欠摸了他的小脑袋一下：“娇娘呢？”

娇娘就是小黑的娘亲，人如其名，又娇又美。

茯苓想，小黑父亲在的时候他们一定很幸福。

小黑年纪小，没有那么多悲伤，提到娘亲，小脸都是依恋：“娘亲去给公主补裤子去啦。”

茯苓脸上一红，她喜欢爬树，爬树嘛，自然裤子坏得快。

刚想说不用，就见娇娘捧着一叠衣服进来。

茯苓一下被上面的花样吸引。

娇娘脸红红地道：“公主您看，这样是不是就还能穿上一穿呢？”

娇娘在裤子的破洞上绣了许多漂亮的花，尤其以蔷薇居多。

茯苓看得吐了吐舌头：“很好看，谢谢娇娘，你手艺真好。”

“是比你的好，昨日绣了对鸳鸯，我差点以为是野鸡。”某人心里的吐槽幽幽而来。

茯苓梗了一下，气得腮帮子鼓了鼓，某人最近不怕她都学会吐槽了，而偏生她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吐回去。

凌云疑惑地打量了一遍茯苓：真的听不到？是我多心？

“小黑，你过来我带你去抓流萤玩儿。”茯苓并不看站在身后一脸审视的清冷少年，伸手牵住了小黑。

娇娘抿了抿唇，公主喜欢小黑她很开心，就算以后她不得不死，小黑也有了一个很好的去处。

世间做娘的心都是一样的，就算死也会先安顿好孩子。

茯苓并不知娇娘心里的千回百转，她带小黑到了庭院内，就施展轻功认真地抓起流萤来。

耳边让她熟悉的心声响起，莫名让人觉得很动听：“流萤？原来是萤火虫。它之所以发光是因为肚子里有屁，屁被点燃后才会亮起来。”

屁？

茯苓的手猛地一僵，手里的流萤——它不香了。

小黑和娇娘以为她抓累了，自告奋勇替她去抓。

茯苓看着袋子里飞舞的萤火，心里有些沧桑。

屁？

没好气地将满是荧光的袋子塞进凌云的手里：“送你。”

凌云被漂亮的光芒塞了满怀，低头正看到被荧光同样映衬着的茯苓，原来她是长这般模样。

他见过一些比茯苓更貌美的女子，但都不如她好。

具体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看着她笑的时候，心里就跟着生动起来，然后是久违的宁静。

没有仇恨杀戮和血腥。

但那只是片刻间的感受。

随即他猛地反应过来，并立刻拉开了距离。

幸好小公主也没有觉察到不对劲，笑盈盈地走到一旁去看她新种的花，还没有发芽，但是充满了希望就很好呀。

凌云看她摇头摆脑的样子也觉得可爱。

再要想起她的模样，立刻被心里拒绝。

他是很快要走的人，记这些做什么呢？

倒是这个公主殿下。

凌云低头看着手里满是流萤的口袋，总觉得有一只小萤火虫悄悄钻进了他的心里，想要拔出来，却又了无痕迹。

“凌云你快过来，愣着做什么？”茯苓有些娇憨的小奶音传来。

凌云回神：“来了。”

“小黑说想要学习轻功，”茯苓黑亮的眼睛眨啊眨地看着凌云，“我现在教他，你在旁边监督，我若是说错了，你就提出来。”

凌云的心头一动，又是这样，之前系统发布了一个让他学轻功的任务，她忽然就在自己面前教小黑轻功了。

不过，凌云还是收敛心神认真地学起来。

一个人教，两个人学，三个小孩认真严肃地站在一起，两个人衣着普通，其中唯一的小女孩却是锦衣华服，很神奇的组合。

但他们的中间有一种让人感到幸福的温暖。

张嬷嬷从殿内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也楞了下神，转而低声吩咐一旁看得兴奋的豆蔻：“这娇娘和小黑这两个人，他们是从尉迟家夺过来的，那尉迟少爷性格不太好，他家的东西就算不要，毁了也不会轻易给人。你最近看好这母子两个，不要让她们轻易出宣仪殿。”

“是，嬷嬷，我能去找公主吗？我也好想学。”豆蔻眼睛亮亮的。

张嬷嬷嘀咕了一句道：“女人终究是要嫁人，学这些个有什么用？男方不会看你功夫有多好。”

“嬷嬷。”豆蔻撒娇。

张嬷嬷哼了一声道：“去吧，看着小姐，别让她太野。”

豆蔻欢呼着过去，却发现教学已经结束。

茯苓一脸高人的表情，问道：“都记住了吗？”

小黑苦着小脸：“记住啦一点点。”

茯苓心想，不是问你啦。

她偷偷看了一眼肃立一边的凌云，但此人一向没有表情，所以如果听不到心声，茯苓真不知道他到底学会了没。

算了，为了那个什么桶给的积分，他肯定会想办法学会的。

通过偷听凌云的心声，茯苓已经不会以为那个桶真的是装水的桶，积分也不是积粪了。

只知道凌云要经常做那个桶发布的任务，然后就能得到积分，但那个桶比较小气，每次积分就给一点点，凌云经常在心里很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