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被满门抄斩的那日，我起了个大早，特意在小厨房炖了一早的汤。

眼看火候到了，揭开盖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嗯，味道不错，给老爹送点去。」

我正喜滋滋的带着丫鬟给大功臣送汤，刚到书房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

「沈某恭喜相爷铲除乱党。」

那音色，那语调，不是本该被斩首的沈暨又是谁？

「嗯，干得不错，此事有你大部分功劳。」

「本相在圣上跟前给你求了户部侍郎一职，明日便去领新差事吧！」

「谢谢相爷！可沈某别无所求，只求相爷将小姐嫁与沈某。」

「休想，此事不必再提。」

怎么回事，沈暨难道是崔相派进王府的间谍？

还是知道樘王大势已去，倒戈相向的墙头草？

难怪我们的计划后期进行得如此顺利。

此等奸匿小人非但没有得到报应，居然还能加官进爵，还肖想让我做他的第三位续弦夫人。

我恨，手中的盘子一下没端稳，汤洒到了地上。

便是细微的响声也惊动了屋内的两人，沈暨赶紧起身出门查看：

「是谁？」

眼见要被抓个现行，我灵机一动，将手中的盘子交给丫鬟，自己躲进偏厅，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奴婢该死，小姐让奴婢来给老爷送羹汤，可奴婢不小心崴了脚。」

「哦！无事便下去休息吧！」

「奴婢告退。」

赶走丫鬟后，沈暨又回屋与崔相密语了一番，这次，屋内的声音细若蚊吟，可怜我竖起耳朵也没听到什么重要信息。

等沈暨出门后，我正准备悄悄溜走，却听见崔相突然拔高声音：

「进来吧！我知道你在隔壁。」

「爹，你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很奇怪沈暨为什么没有被斩首是吧？」

「王府出事之前，他来求我，说早知樘王要对付我，所以一直忍辱负重，甚至娶了他的女儿，就是想替本相潜入王府做内应，他说的深情并茂、言之凿凿，本相不得不信。」

「况且，樘王此次密谋已久、来势汹汹，幸得沈暨将他手里掌握的一些重要情报给了为父，才让朝廷免去了一场腥风血雨。」

「父亲是指，樘王早已准备好军队埋伏在城外的事？」

「正是，沈暨来的很及时。如若不然，朝廷此次虽然胜券在握，面对樘王的五万大军，只怕也会损失惨重。」

「既如此，父亲准备相信他？」

「本相自是不信，此人阴险狡诈，卖主求荣，绝非善类。」

崔相这意思？

我这一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心情忽上忽下的，短时间内还未理清头绪。

崔相见我久不答话，又来一句：

「此人之前是你夫君吧？」

「什么？」

我心下一惊，难道这老狐狸已经发现了。

「我早已知道，你不是她。

我自己的女儿我了解得很，你们神态，性格习惯都不一样。

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这一年来的陪伴。珍珠母亲早逝，我若再失去这唯一的宝贝女儿，实在不知道往后该怎么过下去。

孩子，我知道你也是个可怜人。谢谢你的到来，让我免于丧女之痛。

你若不嫌弃，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依靠。」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这心机，这智商，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两朝权臣。

我和沈暨，在他这里几乎毫无秘密可言。

「你若对沈暨再无半分留恋，为父便替你出手嘎了他！」

这下，我更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