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萧婉跪着，脑中转得飞快，闭眼快速道：“白日里奴婢认出王爷腰间的玉佩像是萧家小姐之物，想来问问王爷。”

“你认识她？”

夜无冥睫毛微颤，周身得杀气敛了几分，狐疑地看着萧婉。

“萧小姐从前对奴婢有恩，小时候救过奴婢一条命，当时这玉佩还是在小姐身上的。”

“她也救过你？”

既说也，萧婉便已经能确定这就是她当初就下的那个小少年，没想到事隔经年，当初落魄被人追杀的小公子竟还成了手掌翻覆间便能搅动帝京风云的权臣。

“萧小姐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既然王爷有萧小姐之物，奴婢愿在王爷府中效力，算是尽一份恩情。”

眼见着夜无冥触动，萧婉尽显诚恳，只期盼着能让夜无冥念念旧情。

“我院中不缺人伺候。”夜无冥望着扇坠有些发愣，一贯凌厉的眉眼划过一丝温存：“你既也受过她的恩，你若想留下也无妨，往后在我府中也不必以奴婢自称。”

说完便一脸怅然地走开，萧婉想叫住他问问当初谋逆一事的具体细节，却又欲言又止。

她起身跟着夜无冥进了书房，见他有些诧异地睨了自己一眼，但终究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

“这幅字，是王爷写的吗？”

书房内布置得很简约雅致，书案两侧只简单地摆放了写章本，窗边挂了一幅字，写的是一首诗。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你认识这诗？”

夜无冥酒才醒，头疼得有些发胀，两指按着头穴，有些惊异。

一般奴婢都是自小的奴籍，奴才是不能进学堂的，识字的都十分难得，更别说通诗词的了。

“我是家里落饥荒被卖的，从前家旁边住了个秀才先生，跟着识得几个字。”萧婉圆得滴水不漏，端详着那字。

这两句出自《留别妻》，夜无冥府中连姬妾都没有一个，跟别论妻子了，只是他却将这字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显然是心中已有所属。

“既识得字，便留在书房吧，我平日里也没什么事，你闲来整理一下书卷字画便好。”

夜无冥并没有回答，只是同意让萧婉在书房伺候。

临走时，他给了萧婉一个新的名字，叫念卿。

能进出王府书房是莫大的殊荣，才第二日，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她。

萧婉正整理者夜无冥书房内的画卷，忽然，门被叩响了。

“你就是无冥哥哥那个新收的姑娘？”

来人是一个一身红衣的姑娘，手腕上系着一串银铃，一脸提防地看着萧婉。

“您是？”

“不告诉你！”

谢安然跨进书房，十分熟悉地坐在了椅子上，打量着萧婉：“这王府连伺候的丫鬟都很少，你是怎么混到书房来的？不会是什么蛊惑人心的狐媚子吧？”

“郡主要喝茶么？”萧婉笑了笑，并不生气。

“你知道我？”谢安然顿时觉得屁股做得有些不稳，嗔怪地看着倒茶的萧婉：“你叫什么名字？”

“王爷赐名念卿，”萧婉端了茶给她，其实谢安然的身份并不难猜，京中这般年纪的姑娘能自如进出燕王府的怕是也只有这位了。

永安郡主母亲同燕王殿下的母亲是胞妹，传闻这郡主性子爽快得罪过不少世家千金，如今看来还真是个耿直的姑娘。

“念卿？”

谢安然听了这名字脸色似乎不怎么好，嘴巴都撅了起来，看向萧婉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可怜，并不像一开始那么有敌意。

“不过就算你进了书房也别想着能霸占无冥哥哥，看到那字了吗？”谢安然指了指窗边的墨笔：“他心里早有人了。”

对于心理的猜想，萧婉正好像找人套话，她顺着谢安然的手指又看了一遍，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王爷不是尚未成亲吗？”

“想成也成不了了，那人……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谢安然撇了撇嘴，压低声音同萧婉道：“不过还有个更讨厌的家伙！”

她起身审视着萧婉：“我估计你这小身板怕是受不住那个烦人精，你倒是比她顺眼很多。”

为什么想成成不了，夜无冥现在的身份地位，想娶谁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念卿？死后长相思？是……不在了？

萧婉心中思忖了一圈，收回目光笑着打趣：“看来郡主想要嫁给王爷？”

“胡说什么？！”谢安然有些慌乱，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脸上有了一抹绯红：“我只是希望表哥能跟心上人终成眷属，只是那个苏晚实在是讨厌！”

“苏晚？”

回想起夜无冥醉酒时嘴里念得是什么晚儿，萧婉眸子低垂下来，原来是她……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嚷声，谢安然眉头皱了起来十分不耐烦：“还真是今天回来，一个婢女排场搞得跟世家小姐似的。”

她口中的说的人约莫就是那个苏晚了。

“你以后有的苦头吃，这府中女婢少，除了表哥不喜欢人太多之外，主要就是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老是欺负人，仗着自己母亲是无冥哥哥的奶妈子还救过老王妃，一介婢女真拿自己当小姐了。”

谢安然嗤笑了一下，摆了摆手：“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走吧，带你去看看。”

二人来到府门前，长街上四五辆马车前后停着，排场十分大。

小厮们板着箱子往府里进，正巧夜无冥下朝马车也停在一起。

风中忽然传来婉转带笑的声音，清脆响亮，轿帘掀起，一个粉金色的倩丽身影蹿了出来，提着衣裙一路卷着风跑到马车前：“王爷！”

夜无冥下了马车看她一眼，淡淡道：“回来了就去歇着吧。”

“我回来了，自然是要伺候你的。”

那女子并不用敬词，似乎与夜无冥很熟稔，一路跟在夜无冥的身边。

萧婉听到身边谢安然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哼声，下一瞬，她忽然被猛地一推，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扑了过去，差点跌倒在夜无冥的面前。

“呀，当心！”

身后是谢安然故作惊诧的呼叫，萧婉却被一双手稳稳地搀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