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

夜风呼呼的吹着。

我看着跑了一晚上才跳到一百块的计价表。

有些烦躁的锤了下方向盘。

好像从家里破产的那天起，就有无数道声音在我耳边环绕。

「陈逢意，从高处跌落的感受不错吧？」

「你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低头，认错，乖乖听话……」

每到夜半，这些声音吵的我脑子都要炸开。

有时候我也挺想骂自己蠢的。

为什么非得要那些可笑的尊严。

为什么非要跟李珏分手。

为什么不找个人嫁了，非得一个人打两份工，苟延残喘的过日子？

我想不明白……

那些纷乱的，嘈杂的，像是一场又一场乱梦，逼的人难以喘息。

半梦半醒中，有人敲了车窗。

我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对上李珏那张脸。

雨丝飘在他黑色的高领毛衣上。

他声线清散，「车抛锚了，载我一程。」

那一瞬间，答案找到了。

因为……不想认输。

不想再见到李珏时，能站直了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摇下车窗，紧紧抱住他脖子，说着胡话。

「李珏，你来接我了吗？」

「医院好吓人，昨晚有个爷爷做完化疗就跳楼了。」

「他说太疼了，他不治了。」

「群里的病友都说这个病治不好的，假的，对不对？」

眼泪和鼻涕泡一起冒出来。

我嘟囔着，不停的问李珏。

「你说话啊？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的。」

「假的，对不对？我一定可以治好，治好就可以去国外找你了。」

「可以跟你一起做实验，给你……」

我小声呜呜的哭着。

以为这次梦里的李珏还是会跟之前一样，不会开口。

再要么，就是掐住我的脖子说。

「陈逢意，治不好的。」

「你这样的骗子就该死！」

好难听好难听的话，从他那张特别漂亮的薄唇里说出来。

所以我抢先一步，堵住了他冰凉的唇瓣。

我也就做梦的时候敢对李珏这么放浪。

但这次梦里的李珏特别真，真的像个假人。

他居然咬我！

可就是疼，我也舍不得推开他。

直到胸腔中最后一丝氧气也被掠夺，我终于舍得松开他，叹着气。

「李珏，你走吧。」

「我不治了，治不好了。」

「以后不要再来我梦里了，你要结婚了，这样不好。」

我绝望的摇上了车窗。

车门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打开了。

李珏把我从车里拽了出来，轻轻抱住了我。

那模样，像我是个易碎品。

血液顺着嘴唇流到衣领里。

李珏好像在发抖，一遍遍凑在我耳边告诉我。

「陈逢意，他们骗你的……」

「你醒一醒，你醒来看看我。」

「我答应你，一定治好你，好不好？」

我觉得浑身都好冷啊，只有心脏是热的，在跳动。

我想告诉李珏，没关系的。

我习惯了噩梦，难得做一次美梦。

就这样睡过去也没关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