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悦点头,眼角余光果然看到东屋门口的儿子一脸惊愕的眼神,背在身后的手不知几时已经放下,还朝前头走了两步。
刘媒人怒不可遏的开口:“八字都合了,你说不嫁就不嫁?”
池小悦听出话锋,收回目光,看向眼前气歪了的肥脸,冷淡地开口:“对,不嫁,先前送的蜜饯,我折了银钱还给你们,至于旁的,也没有收骋礼,所以不会有钱财上的牵扯。”
“陈秀才如此优秀,想娶房媳妇不难,我不嫁给他,也随时能找到别的旺夫女人,所以这事儿就此作罢。”
池小悦可不是开玩笑,刘媒人终于听明白了,这是铁了心不嫁了,可她都跑了好几趟,今个儿还被这小拖油瓶给砸伤了头,她怎么敢说不嫁的。
刘媒人冷笑一声,退后一步,指着池小悦说道:“这事儿还真就由不得你,不管你嫁不嫁,都得嫁,合了八字,这事儿就成了一半,你想拒绝,没门。”
倒是可笑了,都说只成了一半,怎么就不能反悔了,何况聘礼也没有收,都不曾走三媒六聘之礼,就将她算计进去了。
她可不是前身,能与两小妾一同服侍一个男人,没有三媒六聘休想娶她。
随着两人的争执,院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里人。
池小悦将木盆往地上一放,义正言辞的开口:“那好,既然要讲理,我今个儿就跟你讲一讲理,你三番两次来我院里,还弄走我的八字去合,是不是算出我旺夫,陈家才决定娶的?”
“请问可曾三媒六聘,可曾纳采、问名、纳吉、纳徵,你什么也没有交代,我凭什么要出嫁,你去哪儿评理,我也占着理儿。”
刘媒人一脸惊讶的看着池小悦,什么时候这小妇人嘴巴子这么厉害了,不是说这小寡妇在村里头受尽欺负,只想找个撑门户的丈夫么。
不是说她胆小怕事,不敢与人顶嘴吵架么?现在是怎么回事,再说先前也没有问他们要聘礼,不都说好的,是她心甘情愿嫁的呢。
刘媒人见吴家村的村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想她还要在这周围几村做媒的,可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于是说道:“你一个寡妇,都是第二嫁了,要那些虚礼做什么,能有人愿意娶你就不错了。”
“何况你比那陈秀才大了好几岁,你还有脸了,娶了个又老又丑的回去,要不是你旺夫,陈家凭什么要娶你?”
“还有你家这个拖油瓶,也休想带去陈家的,陈家可不养别人的野种,你一个人收拾好包袱,就这么走去陈家湾吧。”
“识相的,现在就将刚才的话收回去,没有陈秀才罩着,你在这吴家村都甭想活下去。”
刘媒人就算准这小寡妇没有靠山,拿着她没有办法,而且这吴家村她可是知道的,向来刁钻,全靠拳脚不讲理。
想必这小寡妇要不是在吴家村活不下去了,也不会改嫁到陈家湾去,也不知怎么的,那陈秀才会看中这么一个小寡妇,虽说长得还不错,水灵灵的像个大姑娘似的,可她是生养了一个十二岁孩子的小妇人。
刘媒人的话好不嚣张,东屋门前的孩子听到,气急败坏的冲过来,朝着刘媒人胖实的身子上一撞,别看小子瘦弱,用了全身力气,像颗小子弹似的,竟将刘媒人撞了个东倒西歪,直接一屁股摔坐在地上,腚痛。
村里的妇人见了,忍不住笑出声,刘媒人丢了大脸。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刘媒人正要破口大骂,哪知一向胆小的池氏提着墙角的扫帚就打过来了,还真是半点不留情,那破旧地扫帚脏乱的很,打在脸上只感觉到一股屎味。
刘媒人恶心到吐了,连忙退出院子。
叶九昭看到母亲这么反抗,小脸上竟是动容,站在母亲身边,一起对付刘媒人。
人被赶出去了,刘媒人也知道今个儿这婚事多半不能成,于是指着池小悦说道:“要退婚也成,拿出五两银钱,上一次送来的蜜饯,还有给你送的两匹好布料,还有我的跑腿钱。”
“你敢不给,陈家就将你告到衙门里去。”
刘媒人叉着腰,一副就欺负你小寡妇的样子。
村里头的妇人终于听不下去,有人小声说道:“倒不知那读圣贤书的陈秀才是这么一个人,娶媳妇不下聘礼,还想强娶。”
这声音传到刘媒人的耳中,她回头朝那妇人看了一眼,呸了一口,说道:“你最好少说话,秀才公做事向来讲理,一个小寡妇,要什么聘礼,谁知她这些年是守着寡还是偷了别家汉子。”
“秀才公愿意娶,她还真不知好歹,真当自己是天仙了,这事儿甭想糊弄过去了,要是以后反悔还想再嫁,我可是不做这媒了的,最多也就一抬小轿送入后门,做个小妾。”
刘媒人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村里人听着,很是不舒服,虽说这小寡妇平素不与村里人走得近,唯唯诺诺的,但总归人家守了十二年的寡,也没有在村里闹出见不得人的事儿。
可刘媒婆这嘴却将人家说得一无是处,到时候坏的还不是他们整个吴家村的名声。
于是有村里人愤愤不平的开始指责刘媒人,刘媒人显然遇到不少这样的事,根本不怕,只面色冷淡地看了这些村民一眼,说道:“你们想好了,是要帮这个小寡妇,还是将来依靠我帮你们家说媒的。”
“一个小寡妇,值得你们这么撕破脸呢,不干不净的小寡妇,留在村里也是祸害。”
言词中没有一句好听的,这一刻叶九昭怒了,他猛然捡起地上的石头又朝刘媒人砸去,再次砸中胖媒人额头上的伤,伤更重了,血流了一脸,吓得刘媒人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村里人也是没有想到这孩子扔石头的手法这么精准,力气还不小呢,打出血来了。
池小悦见叶九昭竟然帮着自己,心头宽慰,将孩子护在身后,看向眼前的刘媒人,说道:“蜜饯一包是五百文,两匹布料最多二两银子,我可以给你们三两银子将这婚事抹平了,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刘媒人要的是五两银钱,跑来跑去的不受罪呢,还有这拖油瓶连续用石头砸了她两次,也得赔药钱。
刘媒人冷哼一声,伸出一个胖巴掌,“没有五两银子,这事儿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