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冷哼一声,昂然自若,跟随李元,朝着内宅走去,穿过三条回廊后来到内院。
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堂内,此时已经坐了不少李家亲眷。
老祖宗坐在一张雕着鱼纹的花梨椅上,两侧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下人。
她在主位,大堂两侧的椅子上面,则是坐着秦子飞不认识的人。
他进厅之后,快速的扫了一眼众人,然后来到了老祖宗面前,对着这位虽然年迈,但目光中透着骇人杀气的老人跪拜。
“孙婿秦子飞,给老祖宗请安!”
老祖宗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秦子飞。
秦子飞跪在地上,未听号令,不动如山。
厅堂落针可闻,无人说话。
秦子飞跪了半晌,老祖宗这才长处一口气:“起来!”
秦子飞长身而起。
老祖宗冷哼一声:“秦子飞,你并非不知规矩的山野村夫,竟然敢在今日偷偷溜出府中,我已听闻你仗势欺人,以我李府声势,去欺压百姓。你可知罪!”
秦子飞立刻左右观察。
一人豁然站起,直接呵斥道:“老祖宗问你话呢,你乱看什么?”
说话之人体型消瘦,穿着一件暗红长衫,手中拿着一对狮子头核桃,脖子上面,挂着一串琥珀珠。
秦子飞一眼就认出来,此人便是李府出名的纨绔,终日留恋烟花巷陌的李家二公子李天火。
和已经功成名就的李天水不同,这李家二子,不学无术,至今都未有功名,但却巧舌如簧,深的老祖宗宠溺。
秦子飞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我想看看是谁在老祖宗面前搬弄是非。没想到二哥竟然主动交代了!”
“呸,谁是你二哥!”
“昨日大婚,王都震动,陛下甚至送来贺礼,二哥若不认这份亲戚,可是欺君之罪。”
一句话,瞬间让李天火哑口无言。
老祖宗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她咳嗽一声:“好了,秦子飞,你还是老实交代你都干了什么吧!”
“有地痞狗仗人势,试图在王都强行掳走舍妹充妓,我二弟与我奋起反抗,赶走贼人。若老祖宗不信,可派信任之人前往秦家附近打探。切莫听信小人谗言。”
老祖宗盯着秦子飞。
李天火吼道:“秦子飞,你把话说清楚,不要含沙射影!”
老祖宗道:“好吧,你不承认,也没办法,但私自溜出李府,自当责罚。”
秦子飞道:“孙婿甘愿领罚,但春闱在即,孙婿已准备好乡试,还请老祖宗手下留情!”
李天火哈哈大笑道:“就你,一肚子草莽天下皆知。还要考取功名,简直是荒谬!”
秦子飞不卑不亢的说道:“二哥此言差矣,我从未参加过任何一届科考,学问深浅,无人知晓。单凭臆测,便下论断,实非智者之言!”
李天火再次为之语塞。
老祖宗慢慢眯起了眼睛,一瞬间,她觉得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个传说中唯唯诺诺的家伙。
李平国坚持信守婚约,难道已经看到他的不凡之处?
老祖宗心里想着,直接抬手说道:“好了,春闱还有七日,罚你在藏书阁面壁思过!”
秦子飞心下一喜。
李天火闻言,立刻出声阻挠道:“祖奶奶,这样的惩罚,未免太轻了吧!”
“那你说怎么罚?”
李天火道:“每日只让他吃一顿饭。给他长长记性!”
老祖宗一摆手:“也好,去吧!”
秦子飞行礼退下。
李天火看着秦子飞退走的身影,暗暗咬牙:“小垃圾,就凭你还想考中,哼,你若能过乡试老子以后管你叫哥!”
李府藏书阁,盛名在外。
若能入其内,对秦子飞大有裨益。
原主的确算是一个草莽,虽然略通书卷,但水平有限,只有一手好字算是唯一的优势。
若他能够包揽藏书,了解文史宗卷,燕朝风土,连中三元便更有把握。
进入藏书阁后,浓重的书卷气扑面而来。
秦子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下暗道:“能在这里七日再去赶考,莫说一日一餐,就算三日一餐,又有何妨!”
李元被派来看守秦子飞面壁,但他本有怨气,也就玩忽职守,找地方直接瞌睡起来。
秦子飞徜徉书海,不日便到了春闱这天。
考试时间是巳时正,也就是现在的上午十点整。
王都重地不必其余县郡。乡试人数众多,而且有不少王宫贵胄,富家子弟。
李天水为禁军副都统,辖王都城防重任,为保春闱太平,特派百人兵团,驻扎考场四周,更有暗岗不停巡查。
考场有好几个,每一个考场,都有一名主考官和一名副考官。
秦子飞的这个考场,主考官乃是赫赫有名的礼部侍郎,年过半百的徐朝河。
徐朝河以博闻强识,正直不阿闻名朝野,深得太后与相国信任。
能在他的考场,日后若能高举,便可以称为他的门生。
秦子飞暗叹自己好运连连,走进考场之内,提前一刻钟坐了下来。
刚坐下,身前一人忽然回头:“咳咳,兄弟,你闻没闻到什么味道?”
秦子飞心下一惊,跟他说话这人,看起来和寻常人无异,但腰间玉佩上面,却雕刻着龙纹,在阳光的映射下,暗光流转,柔和平静。
玉佩乃是身份象征,这玉佩一看便价值不菲,加上这龙纹,便可断定此人乃是皇亲贵胄。
一般这种身份的人,根本不需科考,便可由家族推荐入仕。
他的脑中连续闪念,同时随口说道:“什么味道?”
“一股酸臭味!”
秦子飞一惊,他低头嗅了嗅,然后略显尴尬的说道:“抱歉兄台,小弟秦子飞,想必你一定听说过,最近这段时间,我并未洗漱。实在冒犯,还请海涵!”
“什么?你就是那个赘婿?”
秦子飞点头。
“咳咳!”
这人挠了挠头:“天哪,想不到我竟然跟大名鼎鼎的李家赘婿前后。一会儿科考结束之后,一定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这个香囊,放在你这儿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递给秦子飞。
“我叫燕永言,交个朋友!”
“姓燕,贵戚啊!”秦子飞暗道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