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姚鼎也是懵了,恼羞成怒:“竟敢——”
“我哪里说错了?”
姚青梨继续道:“当年你一无所有,连个进士都考不中,若非我娘愿意嫁你这穷书生,你有今日?若非我外祖父给你本钱挣家产,再举荐你为官,一步步地扶持你,给你打点官途。你能有现在这大房大院地住着?娇妻美妾地搂着?奴仆遍地地使唤着?”
闻言,周围的百姓个个惊异地看着姚鼎,竟然还有这种事?
感受到投射到他身上,那带着鄙视和探究的目光,姚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憋了一股恼火。
“呵呵,现在好了,把你扶起来了,功成名就了。我娘却莫名其妙地死了!而我,也在一夜之间身败名裂。”姚青梨目含深意地看着他。
姚鼎神色一沉,颤声道:“你什么意思?啊?乔氏对我的……我从未忘记过她,她一直是我深爱的发妻。你身败名裂,那是你自己不检点!乔氏最是个贤良守礼,自尊自重之人,最瞧不得轻浮浪荡之徒。而你……身为她的女儿,却自甘堕落!做尽她所憎恶之事!若她还活着,昨晚早把你沉塘!”
“昨天得知你未婚生子,族人们都叫着把你沉塘,但老爷到底念着去世的姐姐……留你一命。”高氏红着眼圈上前。
围观的人连连点头:“的确,姚尚书已经够仁慈了。”
“像你这种不知廉耻,勾搭野男人私通的荡妇,若是一般人家,早就浸猪笼了。”
姚青梨呵呵。
“我家小姐才不是与人私通!”秋云已经被夏儿扶着起来了,激动地道:“我家小姐是到庵里礼佛,半夜被歹人祸害了!”
众人面面相觑,姚青梨冷冷地盯视着高氏:“当年,就是你撺掇着我去虚月庵的。”
“什么?”秋云惊叫一声,盯着高氏:“原来是你!是你找人毁我家小姐的清白!”
“你!”高氏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姚青梨,泪水突突地往下流:“你虽不是我生的,但喊我一声母亲,我一直拿你当亲女儿一般对待。现在,你自己干出此等事,竟然……”
“大小姐,你还有心吗?太太一直对你不薄!你自小木纳过人,要啥没啥,说亲时,贵公子们一听是咱们姚家女,个个点头答应,可一听是姚大小姐,又个个摇头拒绝。太太求爷爷告奶奶的,总算给你订下何公子这个良人。可你不但负了何公子,现在你自己不知廉耻,事发了,竟还把责任推太太身上。说太太害你!太太害你什么了?害你生下野种,再偷偷藏起来?”高氏身后的乌嬷嬷道。
群众一听什么生下野种,再偷偷藏起来这话,不由满脸嫌弃地盯着姚青梨。
“还说被祸害的,瞧,怀上了野种居然还生下来?一定跟奸夫感情深厚!就是个与人私通的荡妇!”
“才不是!我家小姐……”秋云气得直咬牙。
“秋云。”姚青梨却拉住了她的手:“咱们省省力气吧!”
她手上没有证据,单凭一张嘴,说什么也没用。
而且她婚前失节是事实。别说人人都认定她是主动与人私通,就算她受害这事大白于天下,失节了,那就得以死谢罪!否则,那就是不知廉耻。更别说她还生下了那个孩子!
“你走吧!”这时,一个冷沉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去,说话的正是台阶上的姚鼎。他一身深紫的官袍,儒雅的脸冷沉,威严而尊贵,但看着姚青梨的眼神,却又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悲怒之情。
群众们不由一叹,真是个可怜的父亲呀!
“昨晚,我既饶你一命……”姚鼎轻吸一口气,冷声道:“现在,我仍会饶了你!”
“呵,昨夜那般大雪你直接将我丢出来,还打破了我的头,这叫饶我一命?”姚青梨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的真面目。
“你!”姚鼎气得脸色涨红。
“老爷……”秋云颤声道:“你至少要把大小姐的贴身物品给她呀!”
姚鼎冷哼一声:“她用过的脏东西,早就一把火烧干净了。”
“那太太留给小姐的嫁妆呢!那是留给小姐的东西。”
“咄!”姚鼎怒喝一声,“乔氏至死都是个清白高洁之人,相信她在天之灵,也不会让你这脏污之人碰触她的东西。她是我的爱妻,是我姚家妇。而你已被我逐出家门!你不是我姚鼎之女,也不是她乔若雯之女!”
姚青梨一双凤眸冷冷煞煞地盯着姚鼎,冷笑:“逐我出门?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再说一遍!”
姚鼎老脸一沉,不知姚青梨想作什么妖,但是,不论她怎么作妖,他姚鼎难道会怕她?
“也好。”姚鼎沉声道:“现在,我姚鼎就当着全京百姓的面,把姚青梨逐出家门!我们姚家,再无姚青梨这个女儿!”
原以为姚青梨会恼羞成怒,不想,她却淡淡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冷冷一笑:“呵,这话可是你说的。天地作证,以后,我姚青梨没有你这个爹!跟你老姚家,再无一丝一毫关系。走!”
天上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细雪,琼芳碎落,玉尘纷纷。
在百姓们的唏嘘中,姚青梨转身。
可还未走两步,突然一柄青竹油纸举到她头上,遮去了人心的一片寒凉。
“姑娘,天冷,拿着这个挡挡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