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大海一家搬到碧波市的时间并不长。前期调也查显示,他们在碧波市的人际关系里,并没有符合侧写的嫌疑人。
所以,一切的关键很有可能在过去,在江洲。
江州风俗讲究入土为安,死者的骨灰必须在三天内下葬。碧波市法医处进行核准后。付家就安排了车辆,由付大海的哥哥付高山,亲自来接弟弟一家回祖籍安葬。
付大海生前没有订立过任何遗嘱,所有的储蓄和房产,都将暂时交由付高山承接,待与其他直系亲属商议后再做分配。
付大海的妻子朱青是朱家独女,朱家二老强忍悲痛,连夜从家中赶往江州,只求见女儿一家最后一面。
......
【车站报站名:】
“各位旅客,江州东站马上到了,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从碧波开往江州的动车上,沈北北正在检查随身行李。
他偷瞄了一眼与他同行的顾新城,心中很是不解:警长为什么会同意派他们两个来江州?
毕竟?自己还是新手警员。
另一个家伙嘛,勉强算是新型警员吧。
让他们这种半瓶子晃荡的组合,来调查这样一桩灭门凶案的关键线索。责任是在过于重大。
沈北北心里直打鼓,他们,能完成任务吗?
顾新城看出了沈北北那一副有话想讲,又踌躇不语的模样。趁列车将要进站、江州近在眼前之时,他决定给“爱徒”打打气:
“像这种缺乏证据支持的调查,就适合咱们这样的边缘人士过来。
一来,咱们不好大张旗鼓,给江洲警署的兄弟们添麻烦;
二来,即便真的查不出什么来,也不给碧波警方丢人。
你说是吧?!”
我勒个去!
沈北北心中一惊。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这不是,自己背地跟警署里的小伙伴吐槽时说的胡话吗。好家伙,这顾新城怕不是长了对千里耳?
沈北北尴尬的咧开大嘴笑了笑。看来,拥有八卦之魂的人,嘴都不太严,自己以后还是得更加谨言慎行方才为妙啊。
......
负责“白事”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前行着。唢呐声高亢悲鸣,现场肃穆。
付大海一家的葬礼办的很风光。
在江洲这样一个二线城市,他家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
付大海的哥哥付高山,经营着一家连锁快餐店,在这里可谓是家喻户晓。
这家人在四邻八乡的人缘也是真不错。送葬的宴请上,可是来了不少的人。
付家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年事已高、脑筋也不是太灵光了,一直住在市里的私立医院。没人敢告诉老太太,她儿孙辈遇害的噩耗。
这些年,江洲的经济发展起来后,原来的乡镇大规模的拆迁还建。很多人搬走后又成了邻居,都是熟门熟路的、关系自然不错。
顾新城和沈北北被安排在一桌散席上,这是特意多加出来的位子,专给没有收到邀请、但也特意过来给故人捧个人场的亲朋准备。
一对老夫妻,紧挨着他们落座。
席间,老婶子的眼光不住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流转、打量,看的沈北北心中一阵阵发毛。
“诶,小伙子,你们是哪一家的啊?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啊?”,婶子问。
“我是付小洋的同学。这次,专门来送他一程的。”
顾新城笑着回答,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到。
婶子一听,陡然两眼一亮:“哦,小洋的同学啊。那一定很有出息的哦!现在在哪里工作啊?住在江州吗?”
顾新城笑笑:“阿姨,你问这些干嘛?”
婶子放下筷子,说:“诶~你别怪郭婶我多嘴问一句啊。你结婚了吗?谈对象了没有?”
“诶,行了行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婶子旁边的大叔实在看不下去,在桌子下面直拽她的衣角。
却引来郭婶的一声怒喝:“好了啊,就你话多!我问问怎么啦?”
哦!瞧这情景,沈北北明白了。这老婶子啊八成是看中了顾新城,怕是想要跟哪家的姑娘撮合好事呢。
正想着呢,郭婶锐利的目光又向他自己扫来,她边瞄边问:“诶,你旁边的这个小哥哥呢,身材好高大啊。他也是小洋的同学吗?”
“哦,他是碧波市的警务人员”,顾新城一边吃菜,一边回答。
正看着笑话的沈北北笑不出来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冷不丁的就被“出卖”了。他瞪大眼睛看向顾新城,自己可不像这位大专家,谎话随口就能瞎编出来。这场,该怎么圆呢?
郭婶一脸狐疑,惊讶的问道:“啊,外地来的警察?来这里做什么啊?”
她的老伴也压低声音,悄悄的转向沈北北:“喂,小同志,是不是大海的死,还有些什么大闹门,你们领导就派你过来调查的啊?”
“大闹门”是江洲方言,意思是“扯不清楚的糊涂账”。
顾新城故意暴露沈北北的身份,就是想抛砖引玉、下饵钓鱼。
眼看沈北北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他欣然抢答说:“没错,他们领导派他过来了解了解情况。但这小孩还是个新人,
江洲警方自己也在调查,根本不指望他一个外来的,能摸到什么线索。”
啧啧啧,郭婶理解又同情的咂咂嘴,安慰沈北北说:“哎呦,原来是这样。
小警官,你不要灰心啊,刚参加工作都是很难打开局面的。有什么问题啊,你尽管问。空着手回去,也不好交差的。”
顾新城随即附和说:“是啊北北,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啊。”
嘿,这个顾新城,还真是个自来熟。
沈北北抬头望天,有些无语。跟这些个老街坊,他还真不知道该问些啥?这一想,就又让顾新城抢了先:
“婶子,付大海跟老街坊们的关系,是不是都挺好的?”
郭婶放下筷子,直点头,想都没多想,就说到:“那真是没话说的。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啦,都是看着他的生意一步步做大的。
诶,你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江洲的工程虽然多,但是包工头也很多啊。
大海是一单一单拼出来的,很不容易、吃了不少苦。
一直到他们接手运动村,才算是终于走上了正轨。
好多的大项目,后来都找上门的给他们做。”
顾新城又问道:“那别人会不会眼红?”
“眼红肯定是眼红的。
但俗话说得好,没有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做生意这个事情,还是要讲头脑的。
特别是搞工程的,人多心杂,不好管理的。
当时有好几个跟着大海一起做事的,后来都想去自立门户,全都没有做起来啊”,郭婶止不住的感叹。
“噢?还有这种事情呢?”,顾新城的神色,似乎对此有所怀疑。
郭婶啧的一声,她着急的说到:“怎么没有!
诶,之前跟大海一起包工的那个头头,叫什么来着?
哎,就是后来得白血病的那个..老侯...”。
支支吾吾了半天,她愣是没想到那人的名字。还是郭叔在旁边提示她:
“你说侯启明啊?“
”对对对,就是侯启明。
我跟你们说啊,这个人,可惨了!
人家只是亏钱,他倒好,把命都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