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贺均濯骤然怔住。
他设想过她会哭闹,会质问,却独独没料到这般云淡风轻的反应。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抬手将人搂入怀中。
“凝凝,漫漫三千里流放路,唯有你陪孤走过。”他的声音有些哑,“孤说过,此生绝不负你。”
沈晚凝任由他抱着,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
曾几何时,这个怀抱是她全部的奢望。
“那你爱我吗?”她轻声问。
贺均濯的身子明显僵住了,许久,他才低声道:“自然……是爱的。”
他在撒谎。
沈晚凝太了解他了,他每次说谎时,指尖都会无意识地摩挲袖口,就像现在这样。
其实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他是太子,她是丞相嫡女,姜璟柔是国公府千金,他们三人自幼一起长大。可从小到大,贺均濯眼里永远只有姜璟柔。
年少时,他们三人一同在御花园玩耍,贺均濯的目光永远追随着姜璟柔;宫宴上,他总是第一个发现姜璟柔酒杯空了;先帝赐婚姜璟柔给他那日,他欣喜得喝了一夜的酒。
他如此爱姜璟柔,她认了。
可姜璟柔呢?
他被贬流放,她几乎是第一时间送来退婚书,扬言一刀两断。
那日,贺均濯攥着那封信在雨里站了一夜,肝肠寸断,目眦欲裂,姜璟柔却连府门都未曾打开。
是她撑着伞找到他,是她衣不解带地守着他,是她陪他走过漫漫三千里,在他哽咽着说“别丢下我”时,一遍遍在他耳边说:“我在,我永远都在。”
可他的心,终究是捂不热的。
好在,她看清了,也不会再捂了。
沈晚凝轻轻笑了笑。
兴许是心虚,听见这笑声,贺均濯心头莫名一紧,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姜姑娘心口疼得厉害,请您快去看看吧!”
贺均濯立刻松开沈晚凝,清冷的面容染上一抹急切:“凝凝,孤去去就回,她要是死了,日后孤还怎么报复?”
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沈晚凝望着那扇晃动的殿门,轻轻笑了。
而他这一走,就再没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东宫处处流传着太子宠爱姜姑娘的佳话。
他为姜璟柔重建了摘星楼,只因她说喜欢看星星;他命人从江南运来新鲜荔枝,只为博她一笑;他甚至亲自为她描眉梳发,做尽了一切恩爱夫妻才会做的事……
“姑娘!那些贱婢竟敢在背后嚼舌根,说您这太子妃之位迟早是姜璟柔的!奴婢这就去撕了她们的嘴!”丫鬟听荷气得眼眶发红。
“不必。”
沈晚凝平静地绣着嫁衣,
那是为和亲准备的。
“随她们去吧。”
她本就不会是贺均濯的太子妃。
这天,她正在院中修剪花枝,忽听几个侍女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