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老天在悲悯可怜人。
我形容凌乱地站在门前时,天上落了雨。
一滴一滴,像是打在心间。
如同屋内的谈话声一般,伤人肺腑。
「大人,如今大功将成。您不让小的处理秦氏,可是动了真心?」
小厮低声询问,话中透着几分犹疑。
谢槐轻嗤一声,冷淡开口:
「不过是权宜之计,谈何真心?」
「念在她一介弱女子掀不起风浪,留其一命罢了。」
一字一句砸在耳畔。
我身形摇晃,险些足下不稳。
原来,这才是他的心里话。
三年恩爱,只是一场权宜之计。
他闲暇寻我逗趣儿,抽身时放我性命便是高抬贵手。
自己由始至终,都活在谢槐的欺瞒之下。
竟从不知枕边人的真身。
愣神间,门内再次传来熟悉的人声。
「这段时日派人看着她,绝不可让她去城南撞见临安公主。否则……」
谢槐拖长尾音,嗓音裹着浓烈杀意。
与此同时,我脑中之弦顷刻崩断。
蓦然想到一个念头。
三年前赈灾的公主便唤临安。
那谢槐,便是英雄救美的太仓郡长史。
他与临安公主早已成婚。
自己才是被养在私宅的外室。
我脸色煞白,双手不断掐紧。
最终缓缓松开,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既要做戏,便如他所愿。
回到???房中后。
我坐在妆台前,抬手仔细地抚平鬓发。
镜中女子慢慢恢复体面。
谢槐很快来寻我,脸色歉疚。
「夫人,我须离开些时日。」
我望着他的神情,心中一哂。
马车上,公主嗔怪他们二人聚少离多。
可仔细想来,我和谢槐何尝不是如此?
这三年,我时常半真半假抱怨:
「夫君同生意过日子罢!」
他却每每哄我,借挣银养家搪塞过去。
自己当真蠢笨,竟瞧不出他当时怪异。
思及此,我缓缓扯出笑。
同往日一般勉强道:「记得早日归家。」
「阿楹放心,我定会在一月之内回来。」
谢槐眉眼松开,有几分如释重负。
一月后,是我的生辰。
过去三载他无奈陪我虚与委蛇。
今年,自己放过他。
我面上甜喜,心中无丝毫波澜。
夜里梳洗后,谢槐忽然抱着我压在榻上。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
随后而来的,还有一双作乱的手。
感受到衣带松落,我强忍着犯呕柔柔出声:
「夫君明日启程,今夜还是早些歇息罢。」
话落,腰间的动作停顿。
他翻过身,沉默将我搂在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空中呼吸变得平缓绵长。
见他睡去,身后传来幽幽呢喃声。
「阿楹……你会原谅我的。」
谢槐不知晓。
黑暗中,我倏然睁开了眼。
捏着海棠花簪的手心黏腻。
若是方才他不停下。
自己便会趁乱划伤掌间,逼他停下。
听见此话,我勾唇讥讽一笑。
他将我当做豢养的雀儿,戏耍三年。
白日里口口声声谈何真心。
竟还妄想我的原谅?
可谢槐,我不信了。
往后这处宅子,再无人盼你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