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碎片散了一地。

我蹲在厨房，手背通红一片，火辣辣的疼。

但比起手上的烫伤，心里那股子憋屈更让我喘不过气。

电视里，顾景深还在侃侃而谈，主持人笑得一脸崇拜。镜头给了个特写，他那张斯文俊秀的脸，推了推金丝眼镜，温润得像个谦谦君子。

“普通家庭妇女”。

“只会洗衣做饭”。

这几个字像钉子似的，一下一下钉在我心脏。

玄关传来钥匙声。

顾景深回来了。

他推门进来，西装笔挺，脸上还挂着访谈结束后的满足笑容。

我站起身，手背藏到身后。

“访谈结束了？”

“嗯。”他头也不抬，换鞋。

我咬咬牙：“你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他抬眼看我，眼神很淡。

“你说我只会洗衣做饭。”

他愣了一秒，随即笑了：“哦，那个啊。主持人问起来，我就随口说了。怎么，说错了？”

我手抖了抖。

“顾景深，我当年放弃博士名额供你留学，你现在说我只会洗衣做饭？”

他皱眉，看向厨房地上的碎片。

“你又打碎东西了？”

语气里全是嫌弃。

他走过来，蹲下身捡碎片，叹气：“林苏，你能不能仔细点？明天画展开幕，我一堆事要忙，你还给我添乱。”

我看着他。

那张脸还是三十年前追我时的模样。

俊美，儒雅，斯文。

可现在看着，只觉得恶心。

“我手被烫了。”我把手伸到他面前。

他扫了一眼：“烫了就去冲冷水，站这干嘛？”

说完，他起身往画室走。

我跟上去：“顾景深，我要离婚。”

他脚步顿住，回头看我，像看个神经病。

“你更年期又犯了？”

“我没开玩笑。”

他脸色沉下来：“行了行了，别闹。我明天画展，你能不能消停点？”

说完，他进了画室，“砰”一声关上门。

我站在门外。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里面是他的颜料，他的画笔，他的画布。

还有那些我熬夜帮他翻文献、纠正细节的植物画。

我喃喃自语：“三十年了，我连你那些颜料盒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