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宅。富丽堂皇的洛可可风格建筑,内部华丽犹如宫殿。
阮意欢再一次从黑暗中醒来,入目尽是天花板繁复的线脚。她怔忪了好一会儿,依然没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身上的伤口像是被处理过,温暖干燥。只是口渴得厉害。
她慢慢起身想要找水,侧旁一个带着讥讽的邪魅男声就闯进耳朵,“醒了?”
这个声音!
阮意欢本能地抖了一下,又惊又怒地循着声源看去,果然见到封云陵闲闲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手里掂着一杯红酒,正似笑非笑地睇着她。
“这样都死不了,阮小姐命还真……挺硬的。”
阮意欢自然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冷嘲,没有精神同他理论,她动作缓慢地穿上鞋子,一言不发地想往外走。
她要离开这个地方——至少不能和这男人待在一起。
才迈出两步,手臂便被一股大力重重一扯,虚弱的身体霎时失去平衡,跌在软软的床上。
阮意欢被摔得头昏脑涨,感觉才包扎好的伤口又一次迸裂。她咬牙闷哼一声,不耐地抬眼去看,只见男人撑着双臂将她困在其中,深邃的眸里有着审视的意味。
温热的呼吸扑在鼻端,甚至可以看见他纤长黑亮的睫毛。
阮意欢撇开目光,尽量用自己最冷漠的声音,“封先生,请你让一让,我要离开。”
“离开?”封云陵像是在逗弄一只落入陷阱的小动物,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她一缕长发绕圈,“你现在进退维谷,离开,还有哪里能容得下你?”
阮意欢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老半天才憋出一句,“与你无关!”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找到方法,回来将傅山欠他们的,加倍讨还!
这样想着,阮意欢瞪了他一眼,两手用力将他推开,站起来整整衣服,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往门口走去。
出乎意料的,封云陵这次没有拦她。
只是在她手接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房间里墙壁上的电视忽然打开!里面的财经节目正在播报一则新闻。
“自阮晔突然去世,风雨飘摇多日的阮氏今天宣布由阮家乘龙快婿傅山接手……”
阮意欢的脚步豁然顿住,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电视里画面一切,转到记者采访傅山的画面。镜头下,傅山依然是平日里冠冕堂皇的模样,衣服和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作出一副分外沉重的模样,缓缓开口。
“岳父暴亡,是我们都想不到的事,大家都很悲痛。此次诸位董事推选我做董事长,也是对我的厚爱,希望不要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还有,我的妻子意欢由于伤心过度,已经离家失踪多日。我们不忍将岳父下葬,遂暂冷冻。如果意欢你看到这则新闻,希望你回来送他最后一程,我们都在等你……”
那深情款款的模样,让阮意欢捏紧了手指,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虚伪小人!令人作呕!
阮意欢死死盯着屏幕上傅山的脸,愤怒的目光几乎要在那上面灼烧出一个洞来!
她当然知道这是傅山在用父亲的遗体来逼自己回去……毕竟她还值五千万的现金!
可他大概没想到,她会在逃跑的路上遇见金主本人。就算她真的回去,傅山的发财梦,怕也是只有泡汤了。
可是……
阮意欢死死闭起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拉开门!
——手背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住。
封云陵随意地将电视遥控器扔在一边,抬起她的下巴,嘴里啧了一声,“怎么,真打算回去找他?”
“那不然怎么办?难道我能看着父亲尸骨未寒?!”阮意欢啪地甩开他的手,恨恨地盯着他,“你放心,我会在记者会上好好‘分享’你们之间的肮脏交易,让你们都声名狼藉!”
封云陵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轻提了提唇角。
“‘分享’?”他的大手落在她的发顶,一副很新奇的样子,“我说傅山为什么非要利用你,原来你至今还是猪脑子……”
接着,没等她回应,封云陵的语气就冷了下来,“你以为他会给你机会,让你出现在公众面前?!”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让阮意欢一个激灵!
的确,如果她回去,傅山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她扣下,等几年后这件事淡出了公众视野,他想怎么处置她都无人过问……
一想到这个可能,阮意欢不禁哆嗦了一下,努力镇定下来,“所以,你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不可能无故教她这些,他一定有别的目的!
“我的意思,很简单。”
封云陵见她明白过来,勾起一抹“孺子可教”的微笑,缓缓低下头与她对视,墨黑的眸子直直望进她心里,一字一顿道。
“——和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