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站在人群中,貌不惊人,一点也不引人注目,可是,钟立却偏偏注意到了他。
因为这个人,钟立见过,不仅仅是见过,而且是刚刚见过不久。
这个人下巴处一道不太显眼的刀疤,疤痕不长也不深,加上此人还有短短的络腮胡,其实并不明显。
可是钟立过目不忘的天赋就让他一下子记住了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昨天晚上在审讯室给他送夜宵的民警。
当时钟立并没有怎么在意,只是扫了一眼,记住了这个浅浅的刀疤。
围观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国人嘛,只要哪里有热闹,不凑上去看一眼心里肯定难受,警察也是人,对于凑热闹无可厚非。
可奇怪的是,作为湾外镇派出所的警察,对于案件的始末应该是烂熟于心了。
甚至于,电线杆上的协查通报都是他们印发的。在人群中看了这么久,完全有背常理嘛。
这个疑点让钟立一惊,显然这个小警察并没有发现钟立,钟立在人群中悄悄移动了位置,找到他侧后方一个位置,暗中多看了他几眼。
对,小警察的眼睛虽然是盯着电线杆的方向,他的眼神却是飘忽不定的。
他并不是关心电线杆上的内容,他是在听,在听群众们的议论。
难道是在暗访?在查案?
说不通啊,现在案件主查的主力应该是市局刑警队,即便派出所有协查的义务,也主要做些外围工作,应该不会出动警力暗查。
更关键是一点是,这个小警察上的是夜班,值了一夜的通宵,这个时间应该也下班了。
短短几秒钟,钟立的脑子里飞速运转,推翻了不少,又怀疑了不少。
也许,只要验证一件事情就够了。
想到此节,钟立悄悄退出了人群,走了几条街,又跨进了派出所的大门。
来到派出所大厅,很巧,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大厅里咆哮的顾一田,就像昨天晚上给他戴上手铐的时候一样凶神恶煞。
等顾一田训斥完那个垂头丧气的小民警,回过头来,赫然就见到了折而复返的钟立。
“你又回来干什么”
顾一田语气中隐有怒气,显然是不耐烦,跟早上灌输心灵鸡汤的那位,简直是天壤之别。
钟立并不生气,微微一笑:“顾所长,我并不是来麻烦你的,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赶紧说,我还忙着呢”顾一田挥了挥手中的文件。
“顾所长,我耽误你几分钟,能不能借个地方说话?”钟立还是不以为意,轻声说道。
“有什么事情就在这说吧,我真的很忙,焦头烂额,没时间应付你。”
案件已经进入第8天了,虽然可能张局长真的没把他的保证当一回事。
但是顾一田还是觉得压力很大,已经不记得多久没休息了,心里烦躁的很。
钟立能理解他的苦衷,他只是向顾一田又走进了一步,附耳轻声道:“顾所长,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请问宁庆的枪杀案,犯罪嫌疑人的枪支是不是警用枪支,或者说,就是来自这个派出所?”
钟立的话,嗡的一声从顾一田的耳中穿过,声音并不大,却把咱们的顾所长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对啊,嫌犯用的是警用枪支这件事,只有刑警队几个人知道,在整个湾外镇派出所,也只有他和指导员牛永昌知道而已。
因为这个事情可大可小,闹大了,警察枪杀省政协委员。
这可是爆炸性新闻,足以给常市警务系统一个沉重打击,闹不好的话,局长张功放都需要追究责任,引咎辞职或许都是小事。
但是钟立有一点怀疑是错的,枪支的确是警用枪支,却不是来自湾外镇派出所。
整个派出所,只有一支手枪,锁在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钥匙只有他有,连牛永昌都没有,没有泄露的可能性。
根据刑警队的自查,枪支是来自阳湖区公安分局刑警支队,这也是为什么案件至始至终都绕开了分局的原因。
这是内部的事情,整个常市公安系统也只是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而眼前这个落魄学生,竟然一转眼道出了最高机密。
顾一田没有多想,猛地一把拽住了钟立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钟立拖进了审讯室。
对,就是昨天钟立睡了一晚上的地方。
顾一田把钟立按在椅子上,然后很神秘地朝走廊看了一眼,反锁了门。
这一连串怪异的举动,没有吓着钟立,反倒让他心中有数了。
如果他的判断正确,那么根据线索的来源,那位小警察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即便没有嫌疑,也应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钟立,快告诉我,你从什么地方知道宁庆案的枪支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