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蕴年得了电话,匆匆赶回来,一进门白兰就扑进他怀里,拿着手绢哭哭啼啼:“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如果再是不回来,我今日就要被人给作践死了。”
熊蕴年听的心疼,连忙安抚,抬眼看去,只见一亭亭玉立的姑娘,走到他面前,微微福身,叫了一声父亲。
熊蕴年恍惚一下,总算想起这是自己留在本家的大女儿。
“是梦君来了啊。”
熊梦君还未曾说话,白兰便扯着他的衣襟,娇滴滴哭诉:“老爷,就是她让那老婆子打我,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熊蕴年留意到自己心爱的姨太太脸颊是肿的,顿时心里深了几分怒意,“梦君,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打你母亲!”
熊梦君听了这话,心里阵阵冷笑,面上却道:“父亲莫不是离开本家太久,忘了规矩,莫说我娘还没有死,便是我娘死了,她一个人宗族族谱都上不去的小妾,有什么资格让我称一声母亲?”
熊蕴年顿时知道自己失言,心虚将目光移向郑嬷嬷几人,才道:“那白姨娘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让人打她?”
熊梦君看看郑嬷嬷,郑嬷嬷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老人了,这一回跟着熊梦君来上海,便是做好了陪嫁的打算。
她板着一张脸,冷冷看着熊蕴年:“老爷这贱婢不过是个妾,居然敢在熊公馆里自称太太,这是仗着老太太跟太太不在身边,就敢胡作非为,老奴打她那是教她规矩,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说谁是贱婢?你这该死的奴才,还当这是大清朝那会儿呢,如今讲究人人平等,我可不是你家的奴才。”白兰气不过,恨不能扑过来抓花郑嬷嬷的脸。
熊蕴年来不及说话,郑嬷嬷却抢道:“呸,你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既然想平等,为何还赖在熊家做妾?你娘没教你,妾比奴才还不是人吗?”
“你...你....老爷....你看看她们,太欺负人了!”白兰虽说是下九流的戏子出身,可也学不来郑嬷嬷这般骂人的本事,只能娇滴滴地哭着撒娇,求男人怜惜。
熊蕴年顿时有些为难,论理,郑嬷嬷守着本家的规矩,没错。论情,自己却不舍得白兰受委屈。
想了想,道:“好了,梦君,这件事到底是你冲动了,好歹你不该对自己的长辈动手,向你姨太太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
漫儿傻眼,老爷这不是拉偏架吗?
熊梦君淡淡一笑,道:“要我道歉也行,劳烦父亲往老宅去个电报,问问老太太,看看族谱上是不是有这位姨娘的名字,要是有,那她就算我的长辈,别说道歉,让我下跪都行。要是没有,一个鸠占鹊巢的外人,我就得报警把她抓起来,送进监狱去。”
这话让熊蕴年跟白兰同时疆住,白兰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戏子,像熊家这样祖上出过好几代进士,又守规矩的大家族,别说是妾了,就是个丫鬟,也没白兰的位置。
当年熊蕴年私下纳了白兰,老太太就发过话,白兰跟她生的孩子,永远不能入熊家族谱,更不能继承熊家家产。
对熊家来说,白兰就是个外室。
白兰脸色阴沉难看,可也不敢发怒反驳,熊蕴年也觉得尴尬,半响才道:“便是路人,你也不能这样随便打,咱们熊家好歹是书香门第,你这般手段,未免有失礼数。”
熊梦君知道他父亲的性子,根本懒得纠缠,只道:“好了父亲,女儿千里迢迢来,实在累的慌,你就不要为这些小事怨怪我了。明叔,我的房间安排好了吗?”
明叔一愣,再次看向白兰。房间的事是她做主,根本没准自己插手。
白兰闻言,带着几分怨气道:“在一楼最里间。”说完还看向熊蕴年:“老爷,她来的台突然,我什么都有还没准备呢!”
这是怪她来的太快?
熊梦君嗤笑,并不往一楼里间去,反而问明叔:“这屋子次间在哪?”
明叔道:“二楼。”
“漫儿,去收拾。”熊梦君直接吩咐起来。
“那是依娜的房间,你想干什么!”白兰焦急又生气,紧张看着熊蕴年。“老爷!”
熊蕴年顿时反应过来:“梦君,那是你妹妹的屋子,你还是住....”
“父亲说什么胡话,我哪来的妹妹?我母亲只生了我跟哥哥,您是不是记错了?”熊梦君再次堵住他的嘴。
熊蕴年此时也不悦起来:“梦君,就算你不想承认,依娜也是你亲妹妹,你怎能抢她的屋子?”
熊梦君不语,郑嬷嬷再次开口:“明叔,熊公馆怎么如此没规矩,本家的大小姐来了,不仅要被一个外室欺负,还得跟外室的孩子抢住处,你这些年是怎么伺候老爷的,是不是忘了老太太当初是怎么叮嘱你的?”
这是抬出老太太来压人了,熊蕴年到底理亏,骨子里孝顺老太太,自然不敢多言,只能任由明叔派人去收拾屋子。
白兰气的直掉眼泪,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的屋子被抢了。她原本还盘算着挑一间下人房,好生给这大小姐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到了她的地盘,就得守她的规矩。
谁知下马威没立成,反被对方一再打脸,气的她跑回屋里直哭。
熊梦君才不管她怎么想,前世自己守着大家小姐的规矩,处处忍让,不仅住了下人的屋子,还连累郑嬷嬷被白兰母子欺负的抬不起头来,如今,也是时候偿还前世的羞辱了。
漫儿心情愉快的收拾屋子,一边收拾还一边抱怨:“小姐,这洋房就是不好,屋子也忒小了点,哪像本家那里,您可是一个人住一个院子的。”
熊梦君笑笑,道:“大上海土地金贵,如今都仿着洋人的式样修建屋子,自然比不得本家。”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
“你们是谁,怎么在我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