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最先意识到，周珍才是那个贫苦人家的女儿，而自己的亲生女儿替周珍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所以亲生女儿觉得不爽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他也是真心爱护周珍，于是私下又给周珍发了不少零花钱。

从搬进周珍的卧室起，我的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感觉。

我要复仇。

不仅仅是抢走她的卧室，因为她只要一天被周家人爱着，那她就有恃无恐。

我要夺走她的爱，第一步就是先让家里的其他三人意识到她曾经夺走了我的生活，并且因此愧疚。

周父是已经有所感觉了，接下来是周母和周衍。

「瑶瑶，我给你带了些新衣服。」

周母敲开了我的门，虽然她对我之前的行为不满，但愧疚心还是在的。

「谢谢。」

我接过那些衣服，大多是裙子。

「我不想穿裙子。」

「为什么?」

我沉默着把我的裤腿卷起来，上面是数不清的疤痕，这倒不是周珍做的，她更喜欢我的上半身。

周母低呼一声，声音有些颤抖:「你养父一家该死，竟然这么打你。」

你的宝贝女儿周珍也该死。

「我也不喜欢穿无袖上衣，理由应该不用我说了。」

「既然这样，让珍珍带你去商场……」话一出口，周母就觉得不妥了，她看了我的伤痕后总算也意识到，我代替周珍承受了许多，现在不是让我们培养感情的好时候:「让你哥哥带你去吧，你们是亲兄妹。」

——

于是我和周衍出门了。

周衍对我不冷淡也不亲近，应该是周珍和他说了什么。

我不在乎他如何看我，但我需要他的怜悯和愧疚。

「我要长袖长裤，谢谢。」

周衍可能也从周母那里听说了我的情况，于是想劝导我: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只是天命弄人，周珍也没想过抢走你的人生，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我身为你们两个的哥哥，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你的意思是，鸠占鹊巢，小斑鸠却没有罪，对不对?那我问你，被挤出巢穴摔死在地上的小喜鹊就该死吗?」

我淡淡回道，我了解周珍，她睚眦必报，今天我抢了她的卧室，明天她就会觉得我是来抢她在周家的位置。

哪怕她从前没有霸凌过我，也一定会做些什么。

我曾经想过，如果我的家人真的对我好，我会放下过往向前看，可当我看到周珍那张脸的时候，我就明白，不可能的。

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周衍可能觉得我油盐不进，很是失望地看着我。

「我以为我的亲妹妹一定会是个善良豁达的人。」

这句话惹恼了我。

我就像是一锅即将溢出来的沸水，他试图加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冷水来阻止我，可我发誓要烫他一次让他长记性。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是那种哪怕遭受无数的苦难也应该对着太阳大喊三声加油的人?」

周衍沉默，更像是默认。

「周衍，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

「我看过你的资料。」磨蹭半天，周衍只吞吞吐吐说出这么几个字，估计也是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苍白。

「我从小就是伴随着啤酒瓶的碎渣子和一地的烟灰长大的，我爸酗酒之后最爱家暴，理由是我妈生的是一个女孩，小时候我妈还会护着我，她在我初中的时候死了，我没觉得她死了有什么不好，我只是恨她，我恨她为什么留我一个人面对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