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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在南宋或者南宋以后,而且脑袋上又没有大辫子,那就肯定不是清朝,林二圩也避免自己当一回那些恶俗甚至看着恶心的清宫剧主角。
那究竟是南宋还是元还是明?
林二圩看看自己的衣服,棉布是在元末、明朝才开始普及,不过很遗憾,他平时穿衣服只要上衣两根袖,裤子两条腿就行,林二圩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但他却注意到自己的衣服是,右衽。
衣服的右襟掩在左襟里面,中原汉人一般是右衽,那就说自己身在元朝的可能性不大。
对了,元朝?除了衣着还有装束可以判定一下,游牧民族一般散发,中原王朝一般束发。平时林二圩看着那些恶俗的历史剧就忍不住想笑,像什么锦衣卫啥的明朝电视剧,不知是为了耍帅还是导演无知,大男人甚至皇帝也长发飘飘的,完全就是扯淡,除了秀一下自己的历史知识下限和误人子弟之外貌似没有别的。
当摸到自己头发的时候,林二圩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他脑袋上既没有戴帽子也不是什么簪子,而是一件像渔网的东西网住了自己的头发。
因为这个玩意儿很独特,所以足以鉴别,它叫“网巾”。
明太祖朱元璋为改易“胡风”,以丝结网,以束其发,名为“网巾”。
然后人们脑袋上就开始戴渔网了。
自己现在是在明朝南方海边,貌似是一个小渔村。
至于是洪武、永乐还是嘉靖、隆庆、万历甚至崇祯,林二圩可就没那么大能耐去鉴别了。
难不成自己要上承天命下应黎民,在明末的农民起义和满清入侵中一展宏图,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就在林二圩情不自禁地开始YY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这时林二圩反倒不怕了,要是对方想害自己的话还用等到自己醒过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丫的拼了!
门被推开后,出乎林二圩意料,进来了一位妇人。
高挽的发髻,灰色的对襟,林二圩注意了一下,那是左衽,这倒也附和明朝的实情,明朝妇女一般左衽,尤其是在明初和明中期的时候,妇人身上还有一件裙子,后来林二圩才知道那叫襦裙,是明朝妇女的一半装束之一,裙子并不太长,露出双脚,不出所料,果然是裹足。
那人一见林二圩醒了,连忙紧跑几步,由于裹足的原因,跑起来并不十分利便,林二圩都担心她一头栽倒在地上。
到了近前,林二圩才看清妇人的面容,没有以前了解到的明朝女性的柳叶眉、八字眉的眉妆,没有桃花妆、飞霞妆等的粉靥,更没有红指甲之类的指甲妆,有的只是常年在海边风吹日晒所留下的古铜色的面庞和一道道岁月的刻痕,有的只是衣衫的破旧和岁月的缝补。
“*&%&%@##¥……”
妇人走上前来,焦急地看着林二圩,说着些什么,然后又看一眼林二圩,挪动着并不便利的小脚,急匆匆地向屋外跑去。
林二圩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她,心说:这女的在干嘛?
林二圩之前研究过中古音韵,比如什么平上去入四声啦之类的,他知道古代的话自己八成是听不懂的,不信在这里给大家朗诵一首古诗。
“枪真看袜光,泥这地涨香。嘎兜莽仙袜,得都丝过夯。”
咋?听不懂?可当初太巴荒刚写出这首诗来时就是这么读的,啥?太巴荒是谁?这您都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诗仙“太白兄”,李白啊。
至于这首诗您可能也猜到了,就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先别大呼坑爹,当初人家李白就是这么读的。
这也是林二圩被大量穿越小说、电视剧恶心得不行的原因之一,丫的,随便一个人穿越回去就成神了,先问问自己吃喝拉撒睡的事儿能解决不?上个厕所都没有卫生纸!
明朝虽然在唐之后数百年,但毕竟是古音,再加上当时南方口音,林二圩不听一耳朵浆糊才怪。
此外还有不得不提的便是称呼,有时看《神探狄仁杰》林二圩就不禁喷饭,看着众人一个劲地叫着“狄大人”“狄大人”,狄仁杰啥时候有了这么些儿子?
在唐代,“大人”仅仅用来称呼父亲,如果随便见个官员就叫“大人”,那得先问问自己家里的老子同不同意。
同样,“大人”在明代并不是什么尊贵的称呼,如果您是一介小屁民,见到官吏就叫“大人”,哪怕是个知县,您少说也得先挨一顿板子。
当然这只是九牛一毛,其他的比如有些地方称呼儿子而“哥哥”称呼女儿为“姐姐”等等之类,不胜枚举。
言归正传,林二圩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也猜到了八九分,看对方焦急的模样,自己难不成是这妇人的儿子?
对于脑袋还有点发热的林二圩来说,自己是不是妇人的儿子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弄明白自己的处境之后,他已经跃跃欲试想要大展宏图,外御外侮,内平逆贼,或者经商开路,成敌国巨贾,凭借着自己灵活的小脑袋瓜再加上对历史的了解以及现代性思维,干什么事情不手到擒来?比如发明个什么东西,说不定就大卖,或者研究研究兵器,立下个不世战功,那岂不是快哉?
想到这儿,林二圩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伸伸胳膊抻抻腿,虽然因为晕船呕吐身体还有点虚弱,但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体比现代的自己强壮了不是一星半点。
只可惜家徒四壁,没有面铜镜,不知道自己长得帅不帅,能不能稍微勾引一下小姑娘。
这时林二圩突然想起昨晚自己怀中似乎有一本书,但现在却不知去了哪里,难不成……自己附身的这个家伙还是个知识分子?虽然明朝南方的识字率普遍高于北方(可参见明朝朝鲜人崔溥的记载),但自己所在的怎么也不像能够读得起书的家庭。
算了,要成为不世出的大英雄,认字总比文盲好点儿。
此时林二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怀中就是自己课上翻阅的《武器百科》,也没想到这本书将给自己的人生带来多大的影响。
“哐啷!”就在林二圩胡思乱想之际,屋外突然响起了东西破碎的声音。
经过一番YY,林二圩不仅兴奋,而且信心大增,老子是二十一世纪的高等知识分子,有什么好怕的!他索性径直打开门,走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推开屋门,原来这间茅屋外还有一个篱笆小院子,虽然简陋,也没有什么花花草草,但很整洁。
林二圩还分不清东西南北,在他的左边,有一个墙壁简陋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小棚子,而在小棚子下是一个泥灶。
泥灶就是用泥做的用来烧火的炉子,林二圩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也一直用这个来烧火做饭,从空气中淡淡的烟硝味可以知道有人刚刚烧过火。
而那声“哐啷”就来自妇人手中的碗,此时黄沙碗已经在地上四分五裂,淡黄色的液体正在地面慢慢渗漏,妇人则倒在地上。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母亲,但林二圩怎么说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四有好青年,他连忙上前,将妇人扶了起来。
林二圩没有想到妇人的身体这么轻,仿佛瘦得只剩下一身骨头。
妇人看着林二圩,一时间竟没有说话,林二圩除了看到她更清晰的皱纹,居然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惊喜?
不过妇人刚刚站稳,却又立刻蹲下身,慌乱地捡起地上的碎碗片,林二圩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妇人瘦小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慢慢地她蹲在那里,抱着膝盖轻轻地啜泣。
林二圩顿时不知所措,后来他才知道,这位是他母亲的妇人是林王氏,林家贫穷根本请不起郎中,林王氏费尽心力才请来郎中,为昏迷中的林二圩看了病抓了药,但现在手中的药碗被自己不慎打落在地,林王氏又怎能不伤心。
她已经买不起第二副给儿子看病的药!
夕阳已经在远方沉入海天相接的地方,天色渐暗,徐徐海风下,只有林王氏抖动的肩膀。
就在这时,两个人说这话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年纪四十岁左右,同样戴着网巾,身着灰衣,腰间束带,一双草鞋,这人就是林二圩现在的父亲,林明。
看到对方的草鞋,林二圩才感觉到自己脚上不怎么舒服,原来下床时并没有注意,自己居然穿上了一双木屐。
这种木屐是双齿木屐,在汉唐时最为普遍,不过林二圩却享受不了这种粗糙的硬底鞋,顿时感觉脚底下怎么样也不舒服。
第二个人年纪和林二圩差不多大,林二圩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因为那双明亮的眸子让他感觉有点熟悉。
林明一看院中的情况,连忙紧走几步过来,将林王氏扶了起来,轻轻地擦拭着林王氏眼角的泪水。
林王氏则指着地上的碎碗,在哽咽地说着什么。
林二圩感到有些惊讶,一是林明居然完全忽视了自己,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二是他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也有这么柔情的汉子。
接下来的几天,林二圩虽然仍旧一直缄默不语,看见人就只能呵呵呵傻笑,但他终于逐渐弄明白了现在自己的处境和身边的关系网。
林明是自己的父亲,母亲是林王氏,他自己是家中独子,名叫林风,那天晚上同自己在一起的是发小陆逸(字铭飞),另外自己还有一帮小伙伴儿,虽然林风一直没有分清楚谁是谁,但他们在小渔村中的名声似乎不太好。
令林二圩惊奇的是,他自己居然有字,林风,字羽远,乳名金哥。
明代男子成年冠礼赐字,不过很多大户人家已经不重视冠礼,更何况是那些贫苦百姓,可林明却给林风举行了正式的冠礼,林二圩得知此事时不知道林明的用意,但后来他才知道林明不是不想舍弃礼法,而是他们身上有着永远高贵的血统。
从此,林二圩将真正成为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