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虽然自己“不学无术”,但有关于文人墨客地传奇话本却也曾听说过几本——元朝是一个戏曲极端发达的时代,到了明朝,虽然没有了前朝关汉卿、白朴、马致远、郑光祖那样地戏曲大师,但小说话本更是比之更为繁荣了。
此刻见到张知秋如此急切地向自己要纸,老孙头想起话本里那些文人才子们都是有随时随地的“妙手偶得”地习惯的,只当他也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好词佳句。
“只不过就是平时给小丫头胡写乱画用的,连宣纸都不是。”看着张知秋如此急切地模样,老孙头闻言却是老脸微红,虽然有些难堪,但还是嗫嚅着向张知秋解释。
“你要想要,等回到忻州我就去全都给你……”做了好一番自我心理建设地老孙头终于克服了心中地不舍之念,咬牙切齿地大手一挥!
今日张知秋所承受到的最后一击,没什么意外地也还是来自于老孙头,当他一直都在咬牙切齿地奋力提气吸肛之际,却是终于被老孙头这有力地一挥手给神功破碎了。
“你所说的这些纸,不会是还在你忻州家里的吧?”看着一脸自惭之色的老孙头,张知秋心中却是骤然间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啊,除了读书的相公,一般人谁还会出门带纸的呢?”老孙头全身地豪气一放即收,这时便讪讪然地抬头,然后非常卑躬屈膝地笑……
当然,老孙头地这个“卑躬屈膝”所朝拜的对象,其实并不是如今满头黑线、一脸潮红的麻袋男张知秋,而是老头儿心目中的那些“文曲星转世”地读书人们。
张知秋闻言,满脸涨红、两眼发直地踉跄而去,一路却也无人敢当,并且越走越快,最后简直就是在抱头鼠窜了,但也仅仅奔出不到二十步远,便不得不屁滚尿流的就地一蹲了,随即便是钟鼓齐鸣、锣罄奇欢地一泄如注……
欲仙欲死地蹲在地上,张知秋两眼迷蒙地无焦对空,心中想着刚刚所遭受的这些噩梦般的际遇,却是连自己此刻是在无数人的目光所及处公然出恭也不管不顾了。
说“出恭”是拽文,直白地说就是大便、拉粑粑!
在张知秋的记忆中,明朝人的所谓厕所,根本就只是在一个大坑上边架一根或几根木梁,然后不分男女老少地便是都要蹲到这个大坑的木梁上去解决自己地生理问题的。
当然,对于有钱人家来说,还有另外一个较好的选择,那便是使用作为马桶的木桶,但无论是哪种选择,都是张知秋所难以接受的。
不过,相比于硬件地无奈,这软件地落后却是让张知秋恐惧了!
在整个大明朝,即便是皇帝,也没有用纸来擦屁股的——纸在这个时代不仅仅是奢侈品,而且还被赋予了一定程度地“神圣”意味,象征着人们对于知识地向往、敬畏与虔诚。
不过,在古代上厕所到确实是有用布的,只不过却也并不是一次性的,而是近乎无限循环使用的那种——擦完了洗过晾干再用。
在民间而言,一般城市中是使用竹制或木制的薄片去刮屁股,而且也还是一直重复使用的那种——用完了往泥土地上一蹭,下一次接着再用。
除此之外,也有一次性使用的专用品,通常是在广大地农村中适用,这便是一些经过挑选地、干燥地细腻泥土块,擦完屁股后直接扔进粪坑,就此成为上佳地农家肥底料。
事实上,无论是在农村还是城市,粪便都已成为是普通家庭中的一项基本财产的组成部分。
在农村来说,粪便是对农民最为重要的农家肥的最大、甚至是唯一地来源,每家农户对此都是极为重视的,一般根本不会出现把粪便遗留到别人家地头的事情发生。
有一个关于古代人的笑话,便是说一个吝啬的农民,即便是在家里放屁也要拿手捂了、然后跑到自家地头去埋这“肥之气”的。
就是在城市之中,也早已有专业的人士上门收粪,以前是由住户出钱给收粪人,后来随着农家肥的普及以及由此而带来地农业对农家肥需求地不断加大,如今反倒是要由收粪人出一些钱给住户了。
不过,作为出门在外的古人们来说,这个问题便不再是什么问题了,人在江湖,大家并不介意在一些比较方便的地方解决一下自己地麻烦的。
以同时期的巴黎来说,这时也是满街地屎尿横流的——据说在英国的皇宫中也是如此,而且这时的欧洲甚至还有直接从自家楼上往大街上泼尿的习惯。
相比之下,辎重营的这些役夫们在这临时驻营地的田间地头随地大小便,也还真就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而且营中对此也并没有什么统一地规划与要求。
当然,如果你要不长眼地跑到军卒们地驻地附近去大小便、而且被抓现行的话,挨一顿胖揍也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人会因此而同情、可怜你。
这一刻,是两天来张知秋来到了这大明的花花世界后,第一次地强烈动念想回现代,可惜却是有心而无力。
对于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时代的,张知秋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了;但是对于来到这里的原因,他心中到还是有些憬悟的。
作为一个普通地现代中学生,张知秋却是有着不同于一般人地际遇:他得到了在争夺宇宙控制权地大战中被打烂地、独一无二的宇宙级终极武器“时空仪”地核心部件!
虽然只是一个残品,但张知秋却依然由此而拥有了“穿越时空”的能力,但在经过许多的经历之后,张知秋逐渐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自己所穿越的世界并非是随机选定的,而是在这些世界中同样流落有“时空仪”地其他残片!
换句话说,张知秋是被“时空仪”的核心部件以及那些散落在不同时空中地残片所裹挟着在做身不由己地时空旅人,而当找到那个“时空仪”地残片之时,便也是张知秋离开那个世界之日!
绝无例外。
暗自地长叹一声,张知秋决心要加快自己寻找流落在这个时代的时空仪残片的行动,争取能够早日地返回到生养自己的那个时代。
其实,在以前时空仪是可以支持张知秋直接地往返于现代、以及他所要穿越地那个时空的,但之前应该是曾经发生过一些让张知秋此刻失忆地事情,如今时空仪却是似乎遭受了更为严重地损伤,张知秋此刻却是被困在了这大明崇祯三年地时空之中了!
换句话说,张知秋如今却是并不具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在这大明朝做土著了!
让张知秋感到颇为庆幸的是,对于他这种随地大小便的无耻行径,整个辎重营中却是根本连一个肯多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就连有意无意地晃荡过来的张小满,也不过是那么远远地淡定一瞟,随即便翩翩然地随风而去鸟……
有样学样、无师自通地用掉了五块半干不湿地大土块后,张知秋低头弯腰罗圈腿地一路奔往小河边,随即偷偷摸摸地象个娘们一样蹲在草丛里……
洗屁股。
在这一刻,张知秋简直是连要死的心都有了!
不等张知秋如何下定决心地要逃亡回现代,阴魂不散地老孙头和吴二楞便先后于河岸边现身,为了将来的大好日子着想,张知秋只能是强忍羞愤地套好麻袋,低眉顺眼地跟着众人启程了。
因为自己记忆中的“未来”已然被发生了改变,张知秋这时却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给未来增加更多的变数。
既然遇到这种了这种人所未遇之事,那便也要有能忍这人所未能忍之事的觉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