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平层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内,黑暗一片。车灯霓虹时不时闪过,映在靠坐女子痛苦苍白的脸上。她拼命捂着耳朵,想阻止隔壁主卧传来的靡靡之音。可是没用,那些声音反而因为黑暗而更清晰。殷楚说服自己要习惯,丈夫带着别的女人登堂入室,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从新婚夜开始就是如此。“我姓祁,祁冀的‘祁’。”“跟你结婚当然是为了让你生不如死。”“我对你,没有一分一秒是真的,因为你不配。”……一想到那个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夜晚,殷楚就觉得骨子里都沁出冷,需要一些热的东西暖暖。她抖着手,从抽屉里拿出美工刀,挽起衣袖。洁白的手臂上,疤痕交错。看着鲜红流出来,殷楚脸上露出得救般的放松。一声高亢的尖叫传来,预示着隔壁云歇雨收。殷楚已经熟练地给自己上药包扎好,将装着血液的玻璃瓶放到柜子里。那里面已经有几十个这样的瓶子,整整齐齐摆放着。隔壁终于没了动静,殷楚起身,出了房间。她没有开灯,慢慢移着步子。“听够了?感想如何?”蓦地,黑暗中响起充满讥嘲的凉薄之语。殷楚一惊,“砰”的一声,膝盖撞到了茶几角,忍不住痛呼出声。祁墨戎倚在门框上,淡漠的目光扫过来,皱眉道:“闭嘴,别吵到小曼,她明天还要走秀。”“人家还没睡呢!”贺曼随意地披着睡衣,窝进祁墨戎的怀里。裸露在外的吻痕和面上残存的妩媚春意,像针一样刺痛殷楚的眼。她撇开脸,就要走开。祁墨戎嗤道:“进去,不要管这种扫兴的女人。”“人家真的不介意啦!”贺曼娇嗲道:“有你老婆听床角,玩起来更刺激,不是吗?”字字句句都是挑衅。“也是,她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祁墨戎笑得轻佻,眼神轻视。他老婆?笑话。贺曼手指卷着男人睡袍的腰带,嘟囔道:“对了,我的助理病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明天走秀肯定手忙脚乱……”“这里有个现成的。”祁墨戎薄唇一掀,看向掩藏不住痛色的殷楚。而殷楚再也听不下去,快步走向洗手间。被她无视,祁墨戎不由心头火起,冲上前一把攥住她。“殷楚,你聋了还是哑了?”殷楚倏地咬唇,他刚好抓住了她的伤口。“听到了吗?明天给贺曼当助理。”“凭什么?想我伺候你的小三,做梦去吧!”“你摆出这幅义正言辞的嘴脸,不觉得可笑吗?”祁墨戎冷笑,手上越发用力,“玩弄感情的人,被人玩弄也是活该!”殷楚脸色一白,眉心紧蹙,琥珀色的眼珠颤了颤。感觉到手下传来的异样,祁墨戎一愣,缓缓放松力道。“你的手……”感觉血液就要浸透衣袖,殷楚忙抽回手。“好,如果贺小姐不怕我搞砸你的秀。”她捂着手臂,头也不回走入洗手间。祁墨戎回想着刚才指间的触感,有一瞬间怔忪。殷楚将洗手间的门反锁,用力扯开纱布。血滴滴答答地流入洗漱池。她有些神经质般痴痴地笑了。再狠点,把这只手折断了,够不够?不,当然不够。离当初祁冀摔得四分五裂的身体,还差得远……殷楚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清瘦的面容,恍如隔世。曾经的她肆意、骄纵,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最璀璨的存在。而镜子里的人黯淡无光,陌生得都快要不认识。一个赌约,输掉一条人命,年少无知犯的错,令她从此陷入噩梦。遇到祁墨戎后,殷楚真的以为,自己有机会被救赎。“祁墨戎,你是我的药,亦是裹着糖衣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