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叔从鼻孔里面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眼神凝重地看着我道:“我知道,你养父不让你跟我联系,就是怕我带你触犯那门技术,但你不是很缺钱吗?”
他似乎对我养父有些忌惮,眼神有些涣散,然后顿了顿道:“而且,我指的生意,也是捞尸,不同的是,那些尸体的身份有些特殊,可能是名流家属,也可能是通缉要犯,总而言之,佣金很足。”
阴叔的语速很慢,对我触动也很大。
“我会考虑的。”
又跟阴叔聊些别的才挂断电话。
没过半小时。
吸魂木送过来了,我知道,我该开始准备今晚的唤尸了。
“那谁,你在吧,白横桥头那边有具浮尸,你赶紧过去清理一下,船我给你准备好了。”
这个脆生生的声音的女主人,约莫二十三四岁,穿着包臀黑色服装,戴着一顶军帽,在我等待头发被吸魂木渗透的时候,忽然在身后说话。
记得她叫林寐。
是白横海这带的警察,养父尚在那会见过那么两三次,每次来都是捞尸。
捞个尸体不会耽误多少工夫。
想到这里,我点头:“五百。”
“行行行,赶紧捞起来,都造成交通堵塞了。”林寐看了我一眼,捂着鼻子离开,她是不想多呆一会了。
坐着警察的车,我们来到白横桥头。
远远就能看到那条百来米长的小桥堆满了人头,都是路过看戏的,而在桥底则站着好些警察封锁现场,被黄线拦截开的地方,也围了很多人。
多数都是拿着手机在录像。
“让开!让开!”林寐给我清了一条路,我越过黄线,来到看守的两名警察前。
通过白横桥只有一百来米就知道,海岸两边间隔并不长,漂着的尸体很容易就呈现在眼前。
他穿着西装,倒趴在水里,还能看到脖子戴着的金项链。
奇怪的是。
白横海的水流从来都是从东往西流,而且流速很急,刻意都很难保证不流走,更别说是尸体。
“他的身体被什么绑住了。”我道。
“林队,这位是?”
“顶老郑的,小李,你跟他过去捞了尸体过来。”
小李是个二十出头的白净,看起来不够坚强,听到林寐这句话脸色都白了:“林队,能换个去吗?”
“你说呢?”
小李只能苦着脸。
林寐是出了名严苛,你越不想做,她越是要你做。
“我一个就可以,你在岸边给我拉住绳子,我举起头,你就拉我回来。”
我看了眼小李。
白横海的水不是开玩笑的,水流很急到处都有暗流,一年里,很多醉酒掉水里的都没能会上岸,都被养父捡回去拿钱。
我不是关心他。
而是担心他等会掉进水里,我又要多捞一个。
“你一个就可以?船你撑得过去么?”林寐皱着眉头,这条只是普通的渔船,手动划杖的,水流又急,根本过不去,就算能过去,也停不稳。
眼见观众越来越多,都堵桥了,她只好找来就在附近的郑河。
“撑船?”
我看她一眼,在小船拿来绳子绑在腰间后,纵身跳进去。
哗啦。
掀起来的海浪很快就别淹没了。
“不会吧?跳下去了?”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过去拉绳子!他要有什么事,就往回拉!”林寐满脸煞气。
白横海这时候的河水还是很冷的,不过对我来说,捞尸这二十年来,早就习惯了。
我是直接憋着一口气,游到尸体附近。
期间。
那位小李差点要拽我回来,拼命在岸边喊,我只能冒出头,淡淡看他一眼继续潜水。
距离尸体,也就三五米了。
近了也就能看清了。
捞尸二十年,在判断尸体死亡时间,我比起法医还要厉害得多,这尸体我一看就知道不超过三个小时,看衣着装束应该是个暴发户。
最吸引我的,就是戴在脖子那条很粗的金项链。
过去。
这种东西养父肯定顺走的,家属认领尸体,还会狠狠敲一笔,但我是我,就算再缺钱,都不会做这种事,只是我总觉得这项链好像在哪看过。
这不是上午那个中年男人脖子上戴着的吗?
可是我仔细一看,这个人并非是上午遇到让自己捞尸的人。
因此对于这条项链,我碰都不想碰一下,免得招来晦气。
因为海水比较凉的缘故,我就没有多想了,想要试着从上面能不能拽出来。
我抓住尸体的一只手,回头示意小李拉我回去。
可是没用,硬邦邦的身体像是定死在那里一样,我不得不潜入水中去看。
在水下,我看到尸体的脚被两个石头夹在中间,只要往后拖一下就可以出来。
毕竟我在水下的时间有限,我急忙潜下去,正要抓住的时候,却感觉到了我的腿好像被什么抓住一样。
我的身体就急速的往下沉。
我吓得慌忙的挣扎着想要游着上去,可是没用,那力道很大,身体还在往下沉,我不是水生动物,在水下的时间有限。
多耽搁一秒钟,就多向死亡靠近一步。
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气息支撑在水下,感觉胸口特别闷,因为我知道只要我稍微放松一下,海水就会进入到我的肺部,等小李发现不对劲时,估计我已经死了。
我用力摆动着那只脚,想要挣脱,可没用,这样反而让人更加的憋不住气儿了,感觉浑身越来越冷。
有种虚脱的感觉。
憋气让我感觉手脚有些麻木,好像根本不是自己的。
最后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挣扎了,我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憋气上了,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憋不住,海水马上就会进入肺部。
这下面到底有什么?要说是水草也不太可能,因为我感觉那是一只手。
对,就是一只冰冷的手。
我渐渐地感觉到了眼前有些模糊不清,到最后的什么都看不见,感觉脑袋要炸开一般,这大概是憋气所致。
意识已经渐渐的散去。
突然,我脖子上的玉佩开始发烫,让原本冰冷的身体有些暖意。
这是父亲给我的玉佩,当然并不是那些尸体上顺来的,养父说这是最干净的东西,让我带上,我曾试问过他为什么不自己带上,他却说他本来就有驱鬼辟邪的本事。
不过,最后他还是走了。
抓住我脚的那只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松开,我的意识也苏醒过来,本能的拼命游上水面。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感受着那种濒死后重获新生的喜悦。
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还是热的,的确是个宝贝。
都是这东西救了我的命!
可是水下怎么会有人?而且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只是并没有看清楚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不过,这有可能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