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早上,江远澄是被门铃吵醒的。身旁累着了的臭丫头睡得香甜,比她醒着的时候讨喜一百倍。他拍拍她脸颊,她没动,也不知是装睡还是不想理他。他把被子丢给她,随便套上件宽大的T恤,乱着头发开了门。
“大年初一就睡到这个时候,像什么话。”门外的人板着脸,嫌弃地走进屋子,“看看,家里乱成这样。垃圾也不知道扔。”
对方指的是茶几上一大堆的外卖盒子,以及乔蒹制造出的啃得比狗啃还干净的鸡翅骨头,被她恶趣味地堆得成小山,还笑得像个神经病一样问他像不像金字塔。
江远澄耸耸肩,在沙发上坐下,倒水,“爸,新年快乐。”
“你还知道自己有个爸!我不来,看你是不打算回家了。”父亲坐在沙发正中央的主位,日常训话。他听了十分钟,昨晚留下的好心情终于被消磨殆尽,略略抬起眼皮,面无表情,“您早点回去吧。”
江父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终于发现他下唇不太明显的伤口,不动声色地起身往卧室方向走。江远澄皮笑肉不笑地拦在门前,衣领被迅速拽下,肩膀上一排齿痕明显,还没结痂,破着的口子露出红红的血肉。
“怎么回事?”到底老江当了一辈子领导,威压十足,“我叫你回话。”
他抱着胳膊倚在门上,眯着眼笑得像个小痞子,“蒹蒹还睡着,过几日再带她见您。丫头累坏了,这会儿喊她起来要跟我闹呢。您也知道她那臭脾气,可不好哄。”
劈头就是一巴掌,“就这么管不住自己,差这几年吗。”
江远澄收了笑,冷冷抬眸,不紧不慢转着中指的戒指,“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我疼她爱她还不能够呢,为什么要管着自己。”
“混账东西。”
另一半脸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江远澄用拇指擦去嘴角的血,倚着门一动不动,直到大门被摔上。他耸耸肩,见怪不怪的样子,推开卧室门在床边坐下,出神地望着被子里一动不动的丫头。
他没想过有一天会是今天这一步,后悔吗,似乎也谈不上。问心无愧理直气壮吗,似乎也不是。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愫,他说不明白,既歉疚于对她的伤害,又气恼于两人之前的过节。
这丫头烈得不得了,又倔又犟,订婚已经是赶鸭子上架。订婚那天,两家吃了顿饭就结束,可她全程双眼喷着火,把牙齿磨得嘎吱做响,恨不得活剥了他的皮去点天灯。
江远澄有理由认为,结婚当天,乔蒹若只是穿着婚纱做落跑新娘而已,真的是他们老江家祖宗显灵。更有可能的是她当着全部宾客的面,把那婚纱撕成一条条破布再狠狠地踩,气的他七窍生烟吐血而亡后再亲手烧了给他黄泉路相伴。
那有什么办法,她越是反击,他越想驯服她留在身边。他要定了她,完完整整。要她的人,要她的心,要她的吻,要她情动,要她绽放的时候念着他名字。
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实在是太难了,他不敢有一刻的松懈,因为眨眼间她就能逃出五里地。如果不用这样的办法,真的没别的办法可用。
在这个该死的游戏里,他必须证明,他的胜负心比这臭丫头片子更强,也更有办法对付她。哪怕让她认定他只是在报复,他也一定要赢了她,让她乖乖戴上他给的戒指,把她的名字填在配偶栏里。
乔蒹其实早在他推门出去的时候就醒了,却一动不动装睡,大脑却在飞快思索该怎么办。她从不是白受委屈的人,可此刻气得跳脚,崩溃抓狂就正如了他的意。
江远澄,你等着。今天的屈辱,我会加倍还你。
你等着,千万别让我赢得太容易。
千万别,否则我真的会觉得没意思。
下巴被两只白白的手指头捏住,她描摹着他的轮廓,江远澄转头望着她笑,“醒了?还以为你要赖到中午。”
她只继续用指腹摩挲着他下巴的胡茬,软软糯糯地撒娇,“不是说完事要抽烟吗?我想看。”
他竟是从善如流,从盒子里取了一支烟。她举着打火机帮他点燃,双手乖巧地撑着下巴,目光缠绵地望着他额头的薄汗。江远澄故意偏过头,把烟圈冲着她缓缓吐出来,乔蒹也不恼,攀着他肩膀在耳边低语:“喜欢吗?我。”
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小姑娘问出来的,江远澄微微一笑:“我命都快没了。”
“真的?”她弓着身子凑上来吻他嘴角,“你再说一遍。”
他把烟用手掐灭,转头望着她,烟雾随着他张口而散开,“乔蒹,你以为我只是因为你抗拒才觉得有趣吗?改了战略,觉得自己主动,我就会觉得无趣,最后放过你?”
“我说了,想报复我要动脑子。你真的还跟十七岁的时候一样幼稚,一样不长脑子。我还以为你长了几岁就能有变化,还是这么不自量力。敢招惹我,就要付出代价,知道吗?这只是个小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