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到家,罗浩天肥大的屁股一直没有离开过沙发,深深地陷进了沙发里,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掏出一支雪茄,点着抽了起来。
罗浩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扬起下巴,吞云吐雾,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
罗浩天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仰起头,吐了几口烟圈,一层层的烟圈向天花板扩散开来,直至消散不见了。
可罗浩天的心却被一层一层的阴云笼罩着,压抑得让人窒息。
放在茶几上的热茶早已凉透,罗浩天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苦涩的味道立时蔓延全身,不禁寒毛竖起。
抽完最后一根雪茄,罗浩天把烟蒂狠狠地掐灭,按到烟灰缸里,他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脸色变得更加地阴险,打完电话,罗浩天下楼吃饭去了。
罗程锦让梅姨单独盛好一份,亲自送到楼上,看着林诺吃完,罗程锦才坐到桌前吃晚饭。
罗浩天不动声色地问道:“程锦,你们碧海龙湾的装修和销售进展得怎么样了?”
“正在论证阶段,装修我们将与顾氏集团合作,销售方面我们整合了两个最佳的方案,过段时间就会有结果!”
罗程锦是个工作狂,他不谈恋爱,不喜欢应酬,会把所有的时间和热情都投在工作上,但那是在林诺没出现之前,今天罗程锦就没去公司上班。
“我听你妈妈说你把一个叫林诺的姑娘带回来了?”罗父在试探着问儿子。
“是的。”罗程锦答道,林诺的出现让罗程锦整个人都焕发了光彩,神采奕奕。
“你妈妈说林诺身体好像不算太好,不如我们把她送到美国,找国外最顶级的专家看看,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罗爸爸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罗程锦放下了筷子,脸色变得严肃,他沉思了片刻正色地说:“可以,那我必须陪林诺一块儿去美国!”
罗爸爸没有了下文,他不能把程锦跟林诺一起送到美国,日后罗程锦是要接管公司的,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完全胜任销售经理的工作,对于儿子的工作热情和工作能力罗浩天还是很有信心的。
更何况罗浩天处心积虑那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罗程锦能成为青云集团的继承人,能替自己扬眉吐气,这步棋千万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和闪失。
罗程锦的爷爷罗青云还是很偏爱程锦的,他让程锦担任销售部的经理,而仅比罗程锦小几个月的罗程宇到现在还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采购员。
心高气傲的罗程宇一直在斗气,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天泡妞,泡酒吧,逛夜店,到处惹事生非。
罗浩天觉得儿子再锤炼几年,罗青云会把公司交到程锦的手上,到那时一切都成定局,固若金汤,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突然出现的林诺让罗浩天有些始料未及,同时又有些棘手。
吃过晚饭罗程锦轻轻地敲开了林诺房间的门,林诺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头发在床上滚得凌乱不堪,像个毛骨朵花,毛茸茸的却有种高雅的美。
“林诺,你的头发要爆炸了。”罗程锦扯着林诺的一缕秀发笑着说。
跟林诺在一起罗程锦的笑容变多了。
“别动,我怕炸到你,呵呵……”林诺灿烂地笑着。
“你撅着屁股在干嘛?”罗程锦不解地问。
林诺顽皮地说:“吃得太饱,消化消化。”
罗程锦拽了一把椅子坐在林诺的床边,“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很有趣,你会喜欢的。”
“小时候?你小时候很快乐吗?”林诺从床上坐起来饶有兴趣地问。
“嗯,很快乐,五岁之前是最快乐的!”说着罗程锦的脸上洋溢着莫名的光彩。
罗程锦娓娓地给林诺讲起他小时候的趣事,原来罗程锦小时候也很顽皮,并不像现在看上去那样儒雅。
小时候练习骑马的时候,顽皮的罗程锦会偷偷把马尾巴的毛剪掉,那样马尾巴就不会抽到他的脸……
林诺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罗程锦把灯关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有些闷热,罗程锦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抬头仰望满天璀璨的星斗,他在寻找着那颗最亮的星。
罗程锦伸出手试图摸到那颗最亮的星,求摸的星空分外澄净,悠远的星闪烁着,像滴滴晶莹的泪。
星空有些模糊了,罗程锦抹了一把眼睛,关上了窗。
第二天吃过早饭,罗程锦为了让林诺开心,带着林诺看电影去了,新上映的喜剧片《一个小丑》,非常地搞笑。
整个放映厅里就罗程锦和林诺两个人,没有谁愿意在周末的大上午来看一个喜剧片。
漆黑的放映厅里不时传出林诺咯咯地笑声。
往常周末的时候罗太太总是要跟姐妹们打牌,可此时罗太太一点打牌的心思都没有。
有个姐妹打来电话,罗太太找个借口推托说不去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心烦意乱地发呆。
梅姨走过来笑盈盈地问道:“太太,程锦和林姑娘回来吃午饭吗?”
梅姨扎着碎花围裙,绾起的头发显得很简洁,一脸朴实,袖口挽得很整齐,她在罗家做了有二十多年了,一直是这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罗太太看了看钟才十一点多,感觉今天的钟都变懒了,走得慢腾腾地,“都快中午了,看样子他们是不能回来吃饭了,梅姐,你自己做点吃的吧,我没胃口。”
罗太太一肚子心思,觉得一直顶到了胸口,像堵着一团棉花,什么也吃不下。
“那好吧,太太,如果程锦他们回来我再给他们做,太太,你什么时候饿了,我给你盛碗燕窝粥,褒好了还保着温呢,没事我先下去了。”说完梅姨转身去了厨房。
文华随手关掉了电视,她要到花园里走走,要不然她的脑袋都要炸开了,极差的心情让她一直烦躁不安,到花园里透透气也许会好些。
文华最爱看清晨的玫瑰花,含苞待放的花蕾边缘会挂着露珠,像是镶了一圈透明的银线,此时露珠已经退去,花蕾一点点张开,未张开的花蕾颜色更深更娇艳。
看着娇艳的玫瑰花,罗太太的心却冷到了冰点……
文华的眼里噙着泪,胸口隐隐地痛着,嘴唇微微发抖。
文华想起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只是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过几眼,还没来得及抱他一下,更没亲过他可爱的脸颊,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还没看清长得像浩天还是像自己,只是看到不停地高烧,让他的嘴唇都裂开了口子,脸红得发紫,儿子一直很虚弱动得很无力。
最后宝宝走的那天,罗浩天没让自己去看,那时文华的心都被儿子掏空了,太过悲伤让文华晕了过去。
文华把小儿子留在了异国他乡,埋葬在了花园里那片玫瑰花丛下,思念儿子的时候,文华就会看看那片开得火红的玫瑰花。
几滴热泪流过脸颊,滴落在殷红的玫瑰花瓣上,溢开像鲜血的颜色。
文华一直无法从失去儿子的伤痛中走出来,大出血的原因让自己元气大伤,一直病殃殃的,医生告诉她再也没有生育的机会。
听了医生的话,文华像掉进了冰窖,刺骨的冷,撕心裂肺的痛……
在失去儿子的五年后,冬季里的一天,丈夫浩天把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儿带到自己的身边,那个小男孩儿叫昊昊,眉眼间跟浩天有点像,觉得很投缘。
浩天说那个男孩儿是在太阳花孤儿院长大的,文华记得去孤儿院做慈善的时候见过他。
男孩的到来或多或少弥补了文华失去儿子的那片伤痛。
文华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可即便愈合的伤口时不时地还会隐隐作痛……
文华叫那个男孩儿罗程锦,那原本属于自己儿子的名字,至此罗程锦成了自己的儿子,他们母子一直在美国生活。
在罗程锦十五岁那年,程锦的爷爷——也是青云集团的董事长突然病重,罗浩天风风火火地把文华和程锦接回了国内。
在文华的眼里罗程锦很懂事,很孝顺,从小到大一直十分优秀,大学毕业后就进了青云集团,并且工作出色,唯独让罗太太担心地是程锦对女生很冰冷。
罗太太试着把自己好姐妹家的女儿介绍给罗程锦认识,可罗程锦见到人家女孩子就变成了一块冰,温度瞬间降到了零下,把女孩子都冻跑了。
看着一片火红火红的玫瑰花,罗太太的心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地焦虑了,胸口像燃起了一团火。
文华又回到卧室换好衣服,她要出去血拼来缓解一下压抑的心情。
下午四点多罗程锦才带着林诺回到了家,他告诉梅姨看完电影带着林诺到海边散步去了,林诺的发梢还带着海风的味道。
第二天罗程锦一大清早就起来了,他在厨房忙碌着,往常周末的时候罗程锦都是到公司加班的。
梅姨走进了厨房,看到两手粘满面粉的罗程锦觉得很稀奇,弄得脸上也是白了一片,梅姨笑着问道:“程锦,你这是在做什么?”
“梅姨,我在和面,你能教我做几样好吃的糕点吗?”罗程锦很少进厨房,并且上来就要挑战高难度的厨艺。
“那我教你做桂花糕和椰汁西米糕吧!简单还好吃。”梅姨边说边系好了碎花围裙。
“好,听你的,梅姨!”罗程锦对自己还是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做两样糕点还应该是很容易上手的。
“那你告诉梅姨,做好了糕点是要送给林姑娘尝尝吗?”梅姨头一次发现罗程锦对一位姑娘是如此的上心。
“是的,我要带着她去爬紫香山,林姑娘体质弱,我要带她去爬爬山,换换空气,自然要带上亲手做的糕点。”罗程锦一笑的时候脸上的面粉落了下来。
“噢,那真是太好了,别忘了再带上一壶热咖啡或是酸梅汤,配着糕点都不错,冰箱里还有刚买的西柚,也带上两个。”
罗程锦果然对厨艺有着很深的潜力,和面,发面,切面都很顺手,造型,上笼屉蒸,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就做好了两样糕点。
罗程锦把糕点整齐地码放在两个保鲜盒里。
吃早饭的时候,罗浩天没有看到罗程锦,于是问梅姨,“梅姐,程锦怎么还没起床吗?”
梅姨笑着说道:“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到厨房让我教他做了两样糕点,和林姑娘一起先吃过早饭,程锦说他们一起爬山去了。”
罗浩天 “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脸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
文华吓了一跳,“怎么了浩天?”
罗浩天的脸青得像一块铁板,“晚饭就不用等我了!”罗浩天站起身来,抓起了外套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文华对梅姨说道:“梅姐,一会儿我也出去打牌,昨天我让你帮我烫的衣服烫好没?”
“烫好了,太太,我去给你取来!”说完梅姨去洗衣房取衣服去了。
当晚罗浩天一夜未归,文华试着给他打了几遍电话,可手机却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