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有人带消息来。
说在距离折袖家乡不远处的河里,发现了一具女尸,看样子是夜间赶路,失足落水。
当地衙门派仵作验尸,定了案,通知了侯府。
侯府知道后,差人送了些银两给折袖家中,这事儿,也就了了。
处理掉身边的叛徒,李樱宁的心并不能得到平静。
算算时间,顶多再有一年,顾嬴洵就会获罪被废除太子之位,然后得病暴毙,东宫的侍妾全部受到牵连。
重生一次,她虽然及时逃离了顾长渊身边,避免了身败名裂的下场。
但她现在身上还有与前太子的婚约。
如果她嫁给顾嬴洵,下场也不会比前世好多少。
婚约是肯定要废的,而看着那个整天在她眼前晃的小毒妇李思瑶。
李樱宁已经手痒难耐,恨意滋生,忍到不能再忍的地步了。
既然无法忍,就不必再忍。
临死前那一幕,辞儿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的心,令她日不能食,夜不能寝。
每天从梦魇中醒来,浑身的涔涔冷汗,使她的心如铁更冷硬一分。
锦书和折兰日日贴身伺候她,眼睁睁看着她丰润的脸颊,迅速的消减。
圆圆的桃子脸变成了尖尖下巴,一双黑瞳越发大而幽深。
似乎一夜之间,她从孩童的圆润娇憨,蜕变成了少女的娇艳清幽。
只是,她眼底的冷意,却仿佛融不开的冰。
五月初五,端午。
李侯府的后院一大早便忙碌起来,尤其侯夫人杨氏,天不亮便起来,准备过节的各项事宜。
除了府里过节,她还有一件要紧事,就是教会自己的宝贝女儿裹粽子,进宫献给皇后娘娘。
皇后要举行端午宴,邀请各品级外命妇和王公世家的小姐们。
李樱宁的生母杨氏是侯夫人,早年间被封为一品诰命。
如今她的女儿又与太子订了婚事,即将成为太子妃。
可谓是荣耀满身,志得意满。
李樱宁到的时候,杨氏正忙的团团转,指挥家丁婆子和丫鬟们做各种准备。
她回头看见女儿,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待看清她的穿着打扮,又皱眉:
“樱宁,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前几天娘差人给你送去的几套新衣服,你怎么不穿呢?
那都是今年京都里最时兴的布料和样式。”
李樱宁一头鸦青长发,只用一根簪子挽着,发髻上除了一粒白色珍珠发钗,别无他物。
身上一件半旧的蓝色交领衫,下身是白底撒绿花百褶裙,足上一双同样半旧软缎绣鞋。
虽端庄雅致,却过于素净。
她长得樱唇琼鼻,肤如凝脂,艳若桃李,原是京都城里有名的小美人儿,最适合明艳的装扮。
两个侍奉在旁的姨娘也都劝说:“大姑娘穿的实在太寡淡了些,哪里是年轻姑娘家的装扮?”
另一个姨娘笑着说,“是呢,何况今儿要进宫拜见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们,可得仔细装扮着。”
这两个姨娘,一个姓阮,一个姓陶,都是李侯爷的妾室。
她们曾是杨氏陪嫁来的丫鬟,性情老实,对杨氏都忠心耿耿。
三小姐李念姝和四小姐李如意便是她们俩生下的孩子。
至于二姑娘李思瑶,则是白绣姨娘生的。
这个白绣曾经是位教坊司的红人,后被李侯看中赎身带回来。
因这事儿,侯夫人和李侯爷足足冷战了一年多。
直到白绣有孕诞下二姑娘,娘俩儿也始终安分守己,杨氏和丈夫的关系才慢慢缓和。
前世杨氏连同这两个姨娘和三姑娘四姑娘,全都被发往教坊司了。
那个从教坊司出来的白绣姨娘,却因自己生的女儿李思瑶而飞黄腾达,转身攀上了新的权贵。
好在,她又回来了。
一切,都还有挽救的机会。
李樱宁回想这一切,慢慢吐出一口气,微笑道:“娘,我想,如今宫里崇尚节省,我这身打扮,也许是正合了皇后娘娘的心意呢?”
“虽是如此,倒也不必如此过分。”
杨氏拉着李樱宁坐下,抚摸她的脸庞,心疼的说:“这才几日的功夫,怎么就瘦成这样?”
“天气热了,没有胃口饮食。”
李樱宁把脸靠在娘亲胳膊处,娇娇的说,“想吃娘做的荷叶甜汤。”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啊。
“好好好,娘忙过这阵子就给你做。”杨氏宠溺的笑着,“这孩子,怎么越发娇气了?这么大了还爱撒娇痴缠着娘。”
阮姨娘抿嘴笑道:“孩子多大了也都是娘的孩子,总要跟娘撒娇的。”
杨氏笑道:“我看三丫头就很好,一向稳重。”
“那是夫人没瞧见她那爱淘气时的样子呢,可也气人的很。”
“女孩子活泼些好,咱家不学别家,把女孩子养的像根木头,将来嫁人了岂不受欺负。”杨氏抚摸着女儿的柔软头发说。
陶姨娘笑道:“大姑娘是要进宫做太子妃的,谁敢欺负她。”
听到太子妃这三个字,李樱宁心下微冷。
她才不要做劳什子太子妃。
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太子顾嬴洵后来被证实是个变态,更因为他很快就要完蛋了。
更过分的是,在他死的七年后,李家还受到他的牵连被抄家,流放。
李樱宁知道,要挽救李家,当下最要紧的便是退婚,撇清和东宫的一切关系。
可是,在这个当口儿,李家是不可能主动提出退婚的,那样便会得罪了皇后。也违背了皇帝的圣旨。
要退婚,就只能由皇后那边提出。
怎么才能让他们主动退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