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彬走进办公室看到两位前辈凝重的表情,他无所适从的敬了个礼郑重说道:“局长、队长我要参与这个案子!”
黄敬光一脸漠然看着局长肖克,肖克拿起桌子上的一颗烟在桌面上磕了磕,好像没有听到杜晓彬的说话。
“局长……我要参与这个案子。”杜晓彬再次恳请道。
肖克把烟点上大大的吐了一个烟圈转头对黄敬光说道:“老黄啊,你说说吧。”
黄敬光似乎没有准备支支吾吾的说:“论业务晓彬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胡闹!我曾经对你说过多少次,杜晓彬不适合这个案子,你最好把他派到街头巷尾去抓那些扒手小偷!”杜晓彬从来没有见过肖克局长发这么大的脾气。
黄敬光没有说话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杜晓彬,同时自己也点上一支沉默的抽起来,一时间让杜晓彬有点不知所措。
一支烟烧到尽头黄敬光又点了一支,这种沉默中的对抗让肖克尴尬起来。他倔强的拧着脖子发出一声叹息说道:“老黄啊,除了让晓彬参与这个案子以外,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
黄敬光把烟头用力的扔在地上大声说道:“肖克我问你,如果你爹死的不明不白你会袖手旁观吗?”
一句话激怒了局长肖克,他拍案而起大声说:“老黄说话的讲证据,别忘了你是警察!”
“证据?这么多年了你们找到了吗?既然自己无能为什么不让年轻人上,你在这件事情上总是推三阻四我都怀疑你的用心了!”黄敬光毫无顾忌的大声说道。
“什么?你怀疑我的用心!”肖克刚想点上的香烟掉在了地上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黄敬光意识到老领导的异常摇了摇头说:“我不想说别的,就想让晓彬参与此案的侦破。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让他以招商引资办公室联络员的身份进入崔家老宅,把那里的鬼魅魍魉全都给我引出来!”
黄敬光的决定让肖克无法反驳,他颤巍巍的将地上的香烟捡起点燃直抽到烟嘴才缓缓说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然后抬起早已松懈的眼皮看着杜晓彬说:“孩子,你既然做了警察就不要怕风险……而且……”
“局长请放心,为了破案我什么都不怕!”急切的杜晓彬打断了肖克的话。
肖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或许你不怕风险,但这世界上有更多难以承受的事情你必须承担。”肖克说到这挥了挥手让杜晓彬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杜晓彬便驱车来到了位于平阳市东郊虎丘山下的崔家老宅。这一次他是接受局长肖克的命令以平阳市招商办公室联络员的身份进驻到这里侦查案情的。他把车停到院门口,信步推门进去。
放眼环视这所充满诡异传说的宅院。忽然一种莫大的恐怖从天而降几乎将他完全笼罩。他来过这里,几年前的噩梦将他带到这里。破旧门房、苍天古槐,汉白玉栏柱的阳台,欧式雕花的房门,琉璃瓦的飞檐斗拱一切都与噩梦中的情景吻合,父亲就是在这棵槐树下被吞噬的,而吞噬他的就是眼前这栋黑楼。
他的耳边仿佛又想起梦中的父亲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晓彬!这楼里有鬼……这楼里有鬼……”
“你找谁?”一个冰冷的女声在杜晓彬的身后响起,不由得让不寒而栗的他又多打了一个冷颤。回头望去不由得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子,身材高挑,穿着一件紫黑色紧身皮夹克、牛仔裤、白色耐克旅游鞋;披肩长发,脸颊清瘦、肤色白皙,鼻梁上架着一副的近视镜,厚厚镜片后是一双通透而有深邃的眸子看上一眼就给人以阵阵寒意。
“哦,我是市招商办公室派到这里的联络员我叫杜晓彬。”看着眼前这个冰雪美人杜晓彬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准确的说是来保护崔先生的安全吧!”美女的一句话让杜晓彬感觉到自己在那个方面更像是一个保安。
“听说在这附近发生了凶杀案,领导担心崔先生的安危,因此就派了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异常冷漠。
“或许我可以兼顾这项任务,美女你是……”杜晓彬自我解嘲道。
谁知道眼前的这位女子似乎不满意“美女”的称呼,隔着镜片翻了杜晓彬一个大白眼说:“我叫胡紫晗是医院的内科医生,按照领导指示负责崔先生的健康状况的。”
“紫晗……”一个让人亲切而又感到肉麻的声音从楼梯口传了出来。
杜晓彬顺着声音看去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三十几岁的样子长得还算说的过去已经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你怎么才来啊,听你的父亲说你酷爱国学,没想到在这种贫穷落后的地方还能遇到你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不知道你是对中国的文学感兴趣呢,还是书画感兴趣啊。我可是在这方面很有造诣的啊。”这位公子哥色迷迷的看着胡紫晗侃侃而谈。
胡紫晗用清冷的眸子瞥了这位公子哥一眼冷冷的说道:“我只是一个医生,对你所说的不感兴趣。不过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山水丹青都起源于中国,崔公子在国外学到的恐怕是不伦不类吧。”
胡紫晗这样的回答让杜晓彬不由得笑出声来。听到笑声这位胡紫晗口中的崔公子才扭头上下打量了一眼杜晓彬“你是干什么的?”
杜晓彬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傲慢与无礼,没待杜晓彬回答,胡紫晗却一把将杜晓彬拉到近前用较刚才的语气柔和了许多说道:“他啊,杜晓彬招商办公室派来的联络员,我们也算是同事。”
杜晓彬忽然感到眼前的这位冷美人暗藏着的可爱,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有一个声音从楼口传了过来:
“平阳市的领导想的真是周到啊,只可惜我崔某到老方归,未给家乡父老尽半点绵薄之力啊。”跟着就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见来人六十上下的年岁,一身高档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白皙而平展的脸上始终挂着平静的笑。
“此人应该就是崔血月了。”杜晓彬暗想。
果然胡紫晗指着迎面到来的人对杜晓彬说:“这位就是崔血月先生。”
当胡紫晗还要继续介绍杜晓彬时。崔血月摆了一下手客气的说:“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这位是市府派来的的联络员杜晓彬,欢迎,欢迎。”说着一指刚才那位崔公子说:“这是犬子崔潜,我老了,在家乡投资创业的事情一半要有他去做。”
“欢迎杜晓彬先生进入我们这所古宅老院,让这里多一些年轻人,多几分活跃。”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二十几岁的女郎轻盈的向这边走来,同时传来了她像银铃一般的声音。
只见她身材窈窕秀美,身着白色风衣、下着短裙,裙摆下可以看到修长的美腿穿着性感的黑色裤袜,脚上一双雪白色两寸高跟皮鞋衬托着她的身姿更加高挑迷人。虽然隔着有一段距离,但是可以看到这个女子面貌精致,一颦一笑有一种脱俗的美艳。
“噢,这位是我的投资顾问安琪小姐。她可是海外归来的经济专家啊。”崔血月指着到了的妙龄女郎介绍着。
一旁的崔潜一直很不友好的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杜晓彬,当安琪走到进前后,他的嘴角才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可是安琪仅仅是向他礼貌的点了点头,而后快步走到杜晓彬面前。
一股清香扑面,安琪伸出纤纤玉手对杜晓彬说道:“招商办的领导把你的情况都和我说了,再次欢迎你杜先生。”
杜晓彬象征性的拉了一下安琪柔软的小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崔潜那张国字脸已经拉得很长。
而表情变化最快的还是安琪,本来还在微笑的她忽然“啊”的一声惨叫,这让杜晓彬实在预想不到,侧眼再看胡紫晗他的表情也凝滞住了,一双深邃冰冷的眸子闪着异样的恐惧。同时崔血月、崔潜也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杜晓彬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
杜晓彬深厚的百年古槐的后面缓缓的伸出一只干枯的手,随后传出一个嘶哑而又苍老的声音:“血月……回来了……”
众人在惊骇中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一个衣着褴褛的老头从古槐后面转了出来,他的出现让人群中美艳的安琪、冷若冰霜的胡紫晗禁不住再次“啊”的一声惊叫。只见这个老头须发皆白,脸上的褶子如同用过的抹布。目光浑浊,见到众人嘴角挂出了一丝诡异的笑:“血月,你回来了。”
杜晓彬听这个老人呼唤着崔血月的名字,不由得将目光盯紧了离自己最近的崔血月。
崔血月皱紧了眉头盯着老人看了良久,忽然恍然大悟快走两步上前抓住了老人的手激动的说道:“您就是当年宋老蔫的哑巴儿子吧,母亲去世前给我写过信,说在那个年代你们父子照顾了她。”
老人仿佛没有听懂崔血月的话,蹲坐在槐树下痴痴的笑着,这让激动不已的崔血月尴尬不已,干笑了两声说道:“你我应该同岁吧,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老人忽然盯住面前的崔血月。目光由浑浊变得犀利,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哈哈,你是问我叫什么名字对吧。”
崔血月被他笑声吓到了,后退了几步点了点头。那老人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的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叫崔子华!”
“啊……”崔血月惊呼了一声,脸色变得苍白。
“放肆,崔子华那是我高祖父的名字!你也敢胡说,快把他赶出去。”一旁的崔潜怒吼道。
崔血月回头瞪了儿子一眼训斥道:“不得无礼,他对我们崔家有恩!”
然后回过头去抱住老人的肩头耐心的说道:“老兄名字不重要,关键是我的老母亲曾有过嘱托说你们父子对我家有恩,有朝一日我回国一定要找到你,照顾你。”
老人仿佛没有听懂,缓缓将崔血月推开自顾自的说道:“崔血月是我的曾孙、他父亲是我的二侄孙崔广义,他伯父是崔广仁,四七年我们爷孙仨都被仇人害死了,这会儿又蹦出个崔血月,嘿嘿,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老人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崔血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道:“没错他就是宋老蔫的哑巴儿子,宋老蔫死后,不知是什么缘故,他会说话了,但是整天胡言乱语,可能是精神出了问题。”
疯癫老人的话大家听不懂,就连崔血月说的话同样也听不懂,在一旁摸不着头脑的崔潜不由的问道:“宋老蔫是谁?”
“噢,宋老蔫原来是我们家看门人。一九四七年他收养了一个哑巴儿子,就是这位老人。后来你祖母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多亏了他们父子的照顾,这样吧崔潜你去找一个精神病医院,我们带他去看病。”崔血月说道。
“他的精神问题不大,有可能是心理问题。”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大家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胡紫晗,这让崔血月更加疑惑脱口问道:“哦,紫晗小姐,你不是个内科大夫吗?”
胡紫晗走上前,冰冷的目光随着老人的眼球转动良久对崔血月说道:“我在大学里学的心理专业,从这个老人的视觉来看,从浑浊到犀利转换自如,完全能够由心理自我主使,可见他没有精神分裂的病灶,而是对现实中的存在事物,心理上有过偏差,刚才听说过去他是个哑巴,后来恢复了语言能力,这说明他存在心理障碍。”
“哦,看来我这位故人以后要靠胡小姐照顾了。”崔血月期待的说着。
老人并没有理会胡紫晗和崔血月的对话,还在那里喃喃自语“崔广义和秋芬的儿子叫崔血月,那是四七年正月十五给起的名字,就是那一晚天上出现了血月,不祥之兆啊!然后我和血月他爹,他大伯都被人害死了。”
老人说的话让杜晓彬感到十分的诡异,当然几十年前这所宅子发生的悬案,他在肖克和黄敬光那里了解过一些。可是听着老人说的话,似乎埋藏着跟多的细节。因此高声问道:“老伯,你说当年这宅子的主人被人害死了,可我听说当时是失踪了,既然死了那尸体放在哪了?”
他的这一问犹如一个惊雷,让那个老人和崔血月猛然战栗了一下。崔血月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郁起来,他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老人的脸上变得惊恐无比,他浑身上下开始颤抖,哆哆嗦嗦的指着崔血月说道:“他……他就是来找尸骨的,他……就是来找尸骨的,崔血月……,血月还会出现的。”然后他开始原地转圈用手指着正给院子诡异的狂笑:“哈哈,血月这个不祥之兆还会发生的,所有对那张画有想法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他的声音很大,空落的院子满是那句“都得死”的回声,在场的众人无不惊骇。
崔血月的脸色越发苍白了久久才柔声对老人说道:“老哥,跟我回楼里住吧。”虽然是柔声细语,但是在崔血月的目光中隐约的闪过一丝肃杀。”然后迅速的躲开。
“那你住哪啊?”崔血月沉声说道。
老人指了指院门口的门房,然后步履蹒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