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祺?”李温熹秀眉微拧,细细思量一阵,实在想不起前世的生命中,有没有出现过叫谢祺的人。
如果有,那肯定也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不值得她纯慧郡主上心。
李温熹腹诽如此。
可是,既然无足轻重,又为何愿冒大不韪替自己收尸?
见郡主神色有些不善,芸香又看看谢祺,忍不住开口:“你这小子,说话小心些,你既然知道这位是郡主,怎敢如此出言不逊?”
谢祺眸子轻抬,张了张嘴,似要解释。
李温熹已转过了身去,边走边说道:“好,我记着你了,谢谢你替我积德,往后春间雪的点心,我都给你买单了。”
?
芸香错愕不已,满脸问号。什么时候…那个冷若冰霜的纯慧郡主成了布德善施的活菩萨了?!
“郡主等等奴婢!”
芸香追上去,还不忘回头瞪了一眼谢祺。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小子?
“他就是为了骗绿豆糕吃吧!”
“肯定是的!”
“都知道春间雪的绿豆糕最好吃!”
李温熹皱了皱眉。
“他肯定就是来骗绿豆糕吃的!”
芸香坚持不懈的阐述着这一观点,瞪大了双眼望着李温熹,满脸都写着‘我的傻郡主您可别被人把绿豆糕骗光了。’
李温熹说着:“你看他穿戴,虽不似个豪门巨贾,王孙公子,可怎么也不会缺那两个绿豆糕的钱的。”
“别把人想的跟你一样馋。”李温熹睨了芸香一眼,芸香小脸一红,忙岔开了话题,又咋呼道:“那他不图绿豆糕,就是图郡主你!美食和美色,他总是有所图的!“
李温熹嗤了一声,“越说越离谱。“
“吁......“
车把式停下马车,已到了襄亲王府。
芸香刚刚把李温熹扶下马车,管家孙伯便急忙出来禀报道:“郡主,您可算回来了,快去俯星院看看吧!”
“怎么了?”李温熹眉一蹙。
“大公子去了世子爷院里,拿了世子爷的什么香囊,就吵起来了…王爷又出府去了,奴才们谁也不敢去劝。”
李温熹无奈的摇摇头,“我这就过去。”
“阿姐!”
李温熹刚跨进俯星院大门,便扑上来一个男子,委屈巴巴的告道:“阿姐,你去了哪里?我好想你,我不想和三弟一块儿玩,他好凶。”
这男子比李温熹矮了半个头,生的倒是粉雕玉镯,穿着一身宝蓝色锦衣,束着个发髻却有些松散,前额处散下两缕长发,晃在他眼前,和他的双眼一样黑亮。
见着他,李温熹的心瞬间便柔软了。她仔细的将他垂下的头发别过而后,声音轻柔的说道:“阿顺怎么了?是不是三弟他又欺负你了?”
“恩恩。”李温顺点头如捣蒜,”我不过是看了看他的香囊,想瞧瞧样式,结果他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好凶的骂我。”
他虽然委屈的不行,可却一直憋着不肯掉泪,实在忍不住了才抬袖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
“好了,好了。”李温熹笑意温柔,眼里都闪着星光,“阿孝是弟弟,你是哥哥,做哥哥的肯定要让着弟弟呀,对不对?”
“恩......“李温顺止了哭腔,思考半晌,然后神色坚定的点了点头。”阿姐说的是!我不和他计较!”
李温顺换了一副得意神色,像一只小猫一样在李温熹肩头蹭了蹭,“阿姐最好了。”
然后又抬头高声说道:“你听见了吗!三弟,我不和你计较!”
“哼,你不和我计较?”
站在置物架旁的男子冷哼一声,嘲讽道:“你怎么不和阿姐说,是你先随便拆了我香囊的!我说你两句你就哭,除了哭就是找阿姐告状,没用!”
说话的是一名英俊男子,长发俊逸,束了一半高马尾,身着乳白色华服,腰束黑金带,坠着两枚玉佩,玉立身长。
说着,他取下架子上一柄红缨枪,唰的一声,直直的往外投掷,稳稳的插进了地砖中。
这人便是襄亲王府世子,李温熹的三弟——李温孝。
被他气势一震,李温顺扯扯嘴角,下一秒便仰头大哭。
“阿姐…你看他…”
“阿孝!”
李温熹低唤一声,唤了芸香前来,“将大公子带去花厅用些点心。”
“是。”芸香低了低身子,扶住了李温顺,柔声劝哄道:“大公子,随奴婢去花厅用些点心吧,今日膳房做了核桃酥,可好吃了!”
“真的?”李温顺破涕为笑,三两下便被哄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温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众所周知,襄亲王府的大公子生来痴傻,十八岁的人,心智却只有稚龄孩童。
“你与阿顺计较什么?仔细父王知道了又训你。”李温熹坐到了茶座上。
而李温孝是一贯的倨傲,眼尾那一抹戾意与骄矜更是被李温熹瞧了个一清二楚。
“谁让他随便拆我香囊的!怎么?他是傻子就该全天下人都让着他?”
李温孝偏了偏头,哼道。
“全天下人不必让着他,可你该让着他,你是他弟弟。”李温熹瞪了李温孝一眼。
若说李温顺是憨傻驰名,这位世子爷便是跋扈闻名。
做为襄亲王的幺子,兄长又是个憨儿,他从小便被寄予了厚望,他自然也争气,十二岁便随父从军,跨马上战场,十五岁率兵踏平雁西关,为北宁开拓了大片疆土,数座城池。十六岁正式接手西山大营兵权,同年敕封襄亲王世子。
今年,也才只有十七的年岁。
少年意气风发,自然有他猖狂跋扈的资本。
可是…李温熹眉涩,又不由得的想起前世,大概就因为一路顺风顺水,才让李温孝越来越狂妄自大,好大喜功,不然,也不会冲动之下着了李昭承的道,丢了兵权,然后丧了命。
“若是有的选,我可不想要一个傻子哥哥。”李温孝不屑的闷了一声。
李温熹冷了他一眼,他才变了变脸色,忙改了口,“哎,好了好了,不说他了。阿姐,听说皇上赏了你宋无衡的画,你拿出来让我也瞧瞧?”
李温熹觉得好笑,“你什么时候也成了舞文弄墨的人了?还看得懂书画?”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谁不知道宋无衡的画千金难买,皇上都宝贝的厉害呢!”
调侃归调侃,见李温孝确实有心要瞧,她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不给看。
李温熹起了身,“跟我过来吧,让你瞧瞧,宋先生的双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