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她向韩主管请了假,不由分说地赶去了医院。
李医生正在特护病房门口等她,手上拿着几张费用单。
“药物试用阶段是十万元一疗程,后续治疗要根据具体情况看。”
“好,谢谢李医生。”
江溪月马不停蹄地拿着报告单去了缴费窗口。
沈珩昨天给她的钱,正好够用。
她第一次觉得,这座不近人情的“冰山”,竟然这么和蔼可亲。
办好手续后,江溪月又急忙赶回了病房。
江云朗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插满了各种仪器的管子。
江溪月打了盆热水,耐心地给他擦拭着瘦削的脸。
不管她如何动作,江云朗始终紧闭着眼,没有半点反应。
若不是一旁的检测仪器还在显示忽高忽低的数值,他现在这副形如槁木的模样,就像……早已没有呼吸一样。
江溪月眼眶一酸,声线抖得破碎。
“云朗,你才16岁……姐姐会救你的,一定会的……”
还没说两句,手机便收到了一条信息。
看见“沈珩”这个备注,江溪月下意识地擦干了眼泪。
似乎隔着屏幕,沈珩都能看破她的情绪。
“你今天不在公司?”
“请假了,在外面办事。”
“办完了?”
“办完了。”
“去酒店等我。”
江溪月握着手机的手瞬间收紧,攥得骨节泛白。
“云朗,你好好的,姐姐有空再来看你。”
她整理好情绪,补好妆后便快步离开了病房。
但江溪月做梦都想不到,竟然会在医院门口碰到沈珩。
他正好从门诊部走出来,脸色阴郁至极。
周林恭敬地替沈珩打开车门,他却忽然停下脚步侧首瞥了她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他的语气不是很好,“你是来看戏的?”
江溪月上前几步,不知道哪里又惹到这位“金主”了。
上车后,沈珩周身的冷意愈发不加掩饰,像阴冷的毒蔓一样将她死死缠绕。
江溪月正襟危坐,甚至小心翼翼地克制着呼吸。
忽然,沈珩丢了个包装袋过来。
她瞥了一眼,里面是一套黑色高定连衣裙。
“换上。”
“噢。”
江溪月也不矫情,顺着他的意思换好了衣服。
与她平日里刻意营造的纯欲不同,这件裙子反而衬出了江溪月与生俱来的冷调优雅。
气质干净许多。
也更像那个人了。
沈珩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眼中那层灰暗的戾气仿佛消散不少。
他饶有兴致地摩挲着她的后腰,多了几分屈指可数的耐心。
“为什么在医院?”
“来医院还能是因为什么。”江溪月答得模棱两可。
“身上不舒服?”
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忽然就染着明晃晃的暧昧。
“还好……”
沈珩没有继续说下去,江溪月也没有搭话。
车子刚在酒店车库停稳,沈珩便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腕,一路将人带到房间。
江溪月甚至来不及喘口气,他肆意又凌虐的吻便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沈珩今天像疯了一样,丝毫没有那晚的斯文克制,似乎在发泄情绪。
她只觉得自己像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予取予夺,最后差点在沈珩怀中晕过去。
结束后,他干净利落地抽身去了浴室。
江溪月蜷缩在床上昏昏欲睡,累得眼睛都睁不开。
这时,颜宁的电话打来了。
“以晨喝醉了,你来接一下他。”
颜宁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甚至藏着深深的不屑。
要不是沈家还有那位老爷子在,她才不会把这样的机会让给江溪月。
“地址发给你了。”
“知道了。”江溪月的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这次出差还顺利吗?”
“……当然。”颜宁提心吊胆地出声。
江溪月这么平静,反而让她有些心虚。
“那就好,谢谢你照顾我未婚夫。”
呵。
颜宁鄙夷地勾唇,笑得很是嘲讽。
真是蠢货。
趁沈珩还在洗澡,江溪月偷偷溜走了。
她找到颜宁说的地址时,沈以晨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周身弥漫着呛人的酒气。
颜宁高傲地挺了挺胸,脖颈上的红痕还若隐若现。
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江溪月忍住恶心,在这里呼吸一下都觉得脏。
“他替我挡了酒,现在很难受。”颜宁担忧地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这是自然,我毕竟是他未婚妻。”江溪月波澜不惊地反击。
颜宁的表情瞬间垮下来,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一脸愠怒地摔门走了。
江溪月嫌弃万分地攥起沈以晨,可他却意识模糊地吐了她一肩。
晦气!
她硬生生忍住扇他耳光的冲动,在路人异样的眼神下,打车把这个现世报送回了沈家。
沈夫人正和女儿沈月柔从楼上下来,原本有说有笑的两人在看见江溪月的那一刻,笑声戛然而止。
沈月柔明目张胆地睨了她一眼,沈夫人则是矜贵地理了理披肩,傲慢无比地冷着脸过去了。
“你怎么回来了?”沈夫人眼波流转,满目疼惜地看向了儿子,“以晨这是怎么了!”
“他喝多了。”江溪月冷漠解释。
“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哥的?你不知道我哥对酒精过敏?”
沈月柔惊叫一声,立刻推开江溪月,让佣人扶住了沈以晨。
她的后腰毫无防备地撞上桌角,江溪月无声地皱了皱眉,眸光薄凉。
“咳咳……”
沈以晨重重地咳嗽几声,客厅很快就被酒气侵占。
“快把少爷送回房间好生伺候着,赶紧让家庭医生来一趟。”
沈夫人吩咐完,立刻脸色铁青地瞪向江溪月。
“妈。”她的语气中没什么情绪。
“谁允许你这么喊我的?”
沈夫人嗓音尖锐,抬手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她就是看不惯江溪月这副故作清高的鬼样子,仗着自己有几分狐媚模样就敢来攀高枝了?
“真以为自己是沈家少夫人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你穿的这身衣服是当季高定吧?”沈月柔故意添油加醋地嘲讽,“我哥赚的钱就是给你这么挥霍的?要不要脸?”
“江溪月你这贱蹄子,我看你是要造反了!”
沈夫人怒不可遏地抬手,泄愤的巴掌还没落下,手腕便被人死死地钳住了。
江溪月无畏地迎上她的目光,眼中藏着一道暗芒。
“沈夫人,我是不是沈家少夫人,似乎并不是你说了算,爷爷没有告诉过你么?”
江溪月声音不大,却异常打脸。
沈夫人在沈家不受宠,这一直是她的痛点。
“你……”
沈夫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狰狞得可怕。
“在闹什么?”
门口响起一道冷漠低沉的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