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地“营啸”,通常会发生在军营或者监狱这种地方,并且后果往往十分严重。
在这些特殊地环境中,因人多拥挤、居住空间小且平时因训练或者结仇等原因,造成整个群体精神压力大,极易处于一种精神崩溃的边缘。
因此,当在某个寂静漆黑的夜晚,一个士兵或者囚犯因噩梦而喊叫时,往往会引发其他人的连锁反应,使得整个群体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甚至是自相残杀!
值得庆幸的是,辎重营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军营,而这些被征来服徭役地役夫们,也不过就是一些普通地老百姓们,因此也就没有真正地军人们的那种游走于生死间的压力与压抑。
事实上,张知秋的恐怖尖叫在惊醒了本个帐篷内的三十人之后,又连带着将附近几座帐篷内的人们也全都吵了醒来。
但这些已然徒步走了一天、也劳累了一天的役夫们,却只是在骂骂咧咧地喧闹了不到十多分钟后,便次第再次陷入了沉睡。
但张知秋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了!
事实已然无可置酌地表明,来自于现代地张知秋童鞋并没有被进行二次穿越;但是,张知秋之所以会做如此的噩梦,却也的确是是事出有因的。
其实,事情说起来非常地简单,就是张知秋在睡梦中,被睡在他身旁、同样已然睡的昏天黑地的一个男子,习惯性地搂抱在怀里了!
古代的人们不同于现代,结婚的年龄非常地早,在现代还被视之为“幼童”地十四岁时,大多数的大明百姓便已然都开始结婚生子了!
事实上,作为女孩子的结婚年龄比男子还要更低,因而这个已经是三个孩子地老爹地二十三岁男子这么“习惯性”地抱着张知秋睡觉,也不过是他多年来抱着老婆睡觉所养成的“毛病”罢了!
不过,尽管几乎所有地人都对于张知秋如此地大惊小怪感到极其地不满,但他自己却还是极其地郁闷的。
虽然没有什么洁癖,但对于被一个大男人抱在怀里睡觉,张知秋却还是感觉难以接受的,但问题是,仅仅是在这个帐篷里的好多家伙,就都有这么一个良好地习惯!
于是,张知秋再也无法躺回原地去入眠了——任何一个经历了如此剧变的现代人,只怕在这种情形下也是一时间睡不着觉的,更何况张知秋还差点被这个叫做吴二柱的家伙给直接吓死!
当然,张知秋所遭受的这个“吓”,到不是因为害怕,而仅仅是由于受某种传言的恐慌所致;或者换个说法,是被有些恶心的吓到了。
不过,对于张知秋的这种“大惊小怪”,却是让他自己极其诧异而震惊地没有得到营中任何人的理解与同情,而且甚至还被闻讯赶来的张小满狠狠地训斥了半天!
在中国古代,同性恋似乎并不被人歧视,在某种场合甚至还会受到褒扬,著名的同性恋者还被传扬千古——诸如“断袖分桃”、“龙阳之好”这样的典故,也算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情状了。
明朝本就是一个同性恋者相当泛滥的时代,这一点在以明末为背景地中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的《红楼梦》中有相当篇幅地细致描写,而贾宝玉便是这个时代一个极具典型性地“双性恋”者。
在这种背景之下,张知秋此刻遇会到这种尴尬,便也就一点儿都不难理解了!
既然无法再睡,张知秋便也不愿在这充满了汗臭、脚臭味的帐篷内停留,干脆起身来到了外边,凑向了正在执勤地士卒身边。
当然,张知秋之所以要去往哨兵那里,并不是想着要替别人值班,而是纯粹冲着哨位上的那堆篝火去的。
因为地处内地,辎重营的哨兵们所防范的目标,却并非是那些远在关外的鞑子、或附近不成气候的盗匪,而更多的却是这些被征服徭役地役夫们。
换句话说,这些哨兵们不仅要留意着这些役夫们臆想中的逃亡,还要小心防备被他们与盗匪里应外合地偷去了军资。
这种事情过去不是没有发生过,只不过是被军地各方联手压了下来,最终也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有鉴于这些个目的,这堆篝火的存在就极其地有意义了:这一堆堆地篝火,将整个地辎重营完全地包围起来,任何想要通过这条“光明地带”出入营区的人,都绝对难逃周边其他人的眼睛。
哨兵用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从营地中漫步而来地张知秋……
必须要指出的是,如果单纯是衡量读书人的地位来说的话,明朝比现代却是绝对要高上不止一个层次的。
在现代已然是满街的大学生不如狗;而在明朝,一个仅仅只认识几个大字的普通人就可以奠定自己在街坊邻居中的非凡地位,如果是能有一个秀才,那绝对是整条街、整个村子的人都会与有荣焉的!
倘若是普通的役夫们在这晚上宿营宵禁之后还在营区内游荡的话,只怕这些士卒们是二话不说先抽上十几鞭子才会和他过话的,但张知秋却是显然受到了特殊地不同待遇。
虽然在现代也就是个普通人,但好歹是受过十几年正规教育的人,那点儿“学生样”已然是深深地刻印在了张知秋的身上,也还没有来得及被现代社会的市场经济洪流给洗涤干净。
不过,这个在现代被视之为是“不成熟”标志的“学生样儿”,在这个时代却是无人敢不高看一眼地“文人气质”——这也算是张知秋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者所附带的一点儿福利了吧……
不用刻意地装13,张知秋的言语气质便很明显与那些役夫们极其不同,因此准备出面来与他进行交涉的,却也是一名小旗,但与张小满所不同的是,这名小旗是负责军中军纪地虞候直属的军官。
“长夜漫漫,无心入眠……”
看着不言不动便自带三分杀气的黑衣小旗,张知秋却是忽然间起了作弄之心,于是张口便是一句周星驰地经典台词,顺便也还摆出了一副找抽地经典造型。
张知秋也不是真的发疯,但是遇到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虽然自己感觉非常地淡定,可实际上情绪也早已经是到了一个临界值的,这时也算作是一种有意无意地“自我减压”了!
明军的军衣极具特色,是军装中不怎么多见的大红色,而这只承担军中巡营、执法等古代宪兵职能的虞候所属官兵,身上的衣甲则为黑色。
事实上,张知秋也正是因为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同,才突然间被刺激到了哪根敏感的神经而突然间这么神经病大发作的。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如果其所承受的精神压力超过自身的极限,那么他有可能做出任何匪夷所思地事情来。
明代军士服饰其实一种胖袄,其制“长齐膝,窄袖,内实以棉花”,颜色所为红,这种军服,学名叫“鸳鸯战袄”,俗称“红胖袄”。
明军骑士多穿对襟,以便乘马,作战用兜鍪,多用铜铁制造,很少用皮革。将官所穿铠甲,也以铜铁为之,甲片的形状,多为“山”字纹,制作精密,穿着轻便,普通兵士则穿锁子甲,在腰部以下,还配有铁网裙和网裤,足穿铁网靴。
当然,这些配置是只有当年的京营部队和一些精锐边军才能一应俱全的,象其他的普通军户们,在如今已是每年能够有一件夹袄到手就该欢天喜地了。
人致贱则无敌——张知秋的这一发骚,却是让原本直线而来的黑衣小旗,骤然间地眉眼一阵乱抽,随即竟是昂首挺胸地转身而去了!
对于黑衣小旗的这种作为,其他的士卒们显然并不是非常地意外,因此他们也全都极其默契地随机调整了自己地巡逻路线,一路铿锵地洒然而走了。
张知秋所宿营的帐篷,距离营中辕门尚远,只要他没有做出黉夜出营的事情,这些士卒们看来是不会去找他的麻烦了!
对于这种极其狗血的“奇遇”,张知秋也是在后来才搞清楚其中地关节的:组成本只辎重营地这只核心部队,其军中执掌军纪的虞候大人,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见士卒们不来打扰自己,张知秋也就不为己甚的不去骚扰别人——因为他径直地奔向最近地一个火堆处,原本在附近执勤的两个士卒已经主动和这里拉开了一些距离,摆明了是不愿与张知秋有进一步的接触。
默然地来到了火堆地上风头,张知秋悄然独立——但在造型摆了不到三十秒后,接下来便无以为继地轰然崩溃了。
张知秋这时身上所“穿”的,还一直都是之前张小满赏给他的那两条麻袋,上面走光,下边透气——长这么大,张知秋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不穿内裤地裸奔是什么时候的了!
至少,在三岁那年被送到幼儿园的时候,通风透气、环保无害、具有君子之风的开裆裤便是已经与张知秋永别了的。
时隔多年,张知秋终于再次地体验到了“君子坦蛋蛋”的久违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