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水囊,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喝饱了又继续往水囊灌水。
秦敏抬头看了眼那险峻的峭壁,不由哑了声。
没有别的路,她还逃得出去么?
她喉咙微滚,“怎么不在悬崖上面系根麻绳,或者弄个绳梯,这样不是更安全么?”
梁大为高看了她一眼,诧异地道:“你怎么跟头儿想一块去了,头儿一开始就弄来好些麻绳,结果,没扯几下那绳子就被磨断了。”
头儿后来还说过,麻绳都是外物,最重要还是自己的能力,万一爬着爬着,绳断了呢。
秦敏,“……”
他们用的是哪家出品的伪劣麻绳,正常麻绳不是很耐用的么,怎么会磨几下就断?
秦敏套了不少信息,余光瞥向在悬崖底休息的人,正好跟傅明来的目光对上。
她后背不由紧绷了起来。
那没有多少情绪、淡然的目光,让她莫名地有种被审视的战栗感。
这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她,有听到她说的话么?
她镇定自若地收回视线,心底却多了点忐忑,她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梁大为灌好水,提着水囊便要往回走,“小娘子洗完脸就回去歇歇吧,这里都是石头坐着多难受啊。”
秦敏没有回应梁大为的话。
任这石头再硌屁股,她都没有起身的打算。
那人的视线仿佛能将人看得透透的,她这种打了鬼主意想逃跑的人,怎么可能主动往那人跟前凑,躲都来不及了。
休歇得差不多,众人又开始赶路。
秦敏看了眼向她走来的傅明来,抿了下唇瓣。
她其实更想自己走。
只不过剩下的路不知有多少。
她体力撑不了多久,最后还是要被人带着走。
只是抱她的人能换成像梁大为他们就好了,他们看上去没什么心眼的应该更好套话。
傅明来也不管她小脑袋在纠结什么,长臂一展,单手把人抱起,便沿着小溪往上走。
秦敏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货物。
一个不知道会被运去何方的小货物。
傅明来带着人趟过小溪,走到对面山体底下。
秦敏抬眸看了眼,才看见眼前的山体有条一人宽的狭缝,可以容人横穿大山。
这样他们就不需要再爬上山,再下山,可以节省很长一段路。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找路的,竟然能发现这种捷径。
只是这大小……
是对她来说的一人宽,这六个一米九几的大个子恐怕只能在外面呆着。
秦敏看着那狭缝,蠢蠢欲动。
她要是速度够快,在被抓住之前窜进这条狭缝,是不是就能摆脱掉这些人。
傅明来放下秦敏,握着她的手腕,率先侧身挤进狭缝里。
秦敏,“……”
还好她没有冲动。
她忘了他们可以学螃蟹侧身走了。
秦敏亦步亦趋地跟在傅明来身后。
狭缝里光线昏暗,就像太阳落山后仅留下半分余晖时的世界。
秦敏勉强能看清眼前这人的身影,再远些却是看不真切,这条捷径怕是比她想象的还要长得多。
一行人不知道往狭缝深处走了多久。
秦敏肩膀撞了下狭缝两旁的山体,不由皱了下眉,这狭缝越走越窄,不会是条死路吧。
好一会儿,秦敏肩膀擦着两旁的山体,不得已微微侧了下身。
傅明来忽地停住了。
秦敏额头直接撞在他手臂,连忙后退了步,“怎么了?”
傅明来没有说话。
秦敏双目已然适应这昏暗,此时看得真切不少。
这人胸膛紧贴着两边的山体,被卡住了,动弹不得。
秦敏有些目瞪口呆,这胸肌到底是有多壮硕,才会被卡住啊。
她不自觉地盯着那略显色气的胸膛,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们要折返么?”
“不用。”
傅明来放开了她的手腕,轻吸口气,也不知他是怎么做,那胸膛肉眼可见地往里收缩了两三厘米,勉强通过这卡口。
他身上的肌肉,明显有别于前世那些靠着蛋白粉堆积起来的死肌肉,是用各种粗重活夯实的,遒劲结实又充满了弹性和活力。
一行人经过狭缝最狭窄处后,狭缝渐渐宽了不少,连傅明来都不用再侧着身走路。
很快,便见着狭缝明亮的出口。
秦敏拖着两条酸软的腿,心头微松,再走下去,她可就跟不上身旁几个大长腿的脚步。
秦敏一走出狭缝,入目就是连绵不绝光秃秃的山脉,心底暗叹口气。
她刚走进狭缝时就想起了篇古文,想着狭缝后说不准是个世外桃源。
果真想太多,不是桃源,而是山脉。
她若是想逃跑,恐怕还没抵达到那险峻的悬崖,就先被这片山脉困住了。
梁大为见秦敏看着丛山发呆,好奇地道:“小娘子,你怎么了?”
秦敏神色郁郁,“我们还要走很远的路么?”
梁大为摇头,虚空一指,“不远不远,走过那座山,我们就到了。”
秦敏立马像土拨鼠般直起身,扭头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哪座?”
“就那座,很近的。”
很近的……
秦敏往附近两三座山头张望,那几座山不算高,她锻炼下身体也能爬。
“是山腰立着块巨石的那座么?”
梁大为憨憨地道:“不是啊,看到那朵白云了么,我说的是白云底下的那座。”
天空是一片清澈通透的蔚蓝,仅有一两朵白云在遥远的天际袅袅飘着。
秦敏数了下,他们离那朵白云约莫几十座山的距离。
自己那两条纤细孱弱的腿,爬半座山都得发软想跪。
要想从这么多座山逃出来,她觉得自己可以先死一死了。
傅明来让梁大为看着秦敏,自己则站在狭缝口,等着其他人走出来。
狭缝里有很多尖锐的石头。
秦敏瘦,没碰着。
有人的腿被狭缝里的石块刮伤,便落在了后面。
幸好伤口不大,草草处理下,也不影响赶路。
只是伤口的位置跟那人前世摔下悬崖时受伤的地方一模一样。
仿佛不管傅明来做什么,该受伤的始终会受伤,该死的始终会死。
傅明来没有说什么,给那人包扎好伤口,让其他人多照应那人,便继续带人往山脉深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