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岱屿的声音依然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现在不用提她。”
医生听出两人要讨论旧事,哪里再敢多做停留,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出来的时候顺手关了门。
外面和里面彻底隔绝,奚筠就算是站在门口,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了。
她靠着墙叹出一口气。
纪岱屿哪里是不想提,而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结婚对象是谁。
两年前,纪岱屿的奶奶莫名非要让她嫁给纪岱屿,而就在要领证的那天,奚筠出了车祸。
他本人压根没出现,后面的日子更是忙着处理奚筠的事,也从未在意过她这个便宜老婆。
老太太看他心思不在这边,气的要她直接摊牌。
奚筠怕他被逼迫之后更讨厌自己,急中生智才说自己要用实力让纪岱屿认可。
结果两年过去,纪岱屿从没在意他已婚的妻子是谁。
合法夫妻却搞得像偷情,这事儿任谁听了恐怕都会把她当笑话吧。
她苦笑着摇头。
正在这时,门被拉开了。
纪岱屿颀长的身形站在门口。
“岱屿,你还生我气吗?”兰湘婷有些哽咽的声音传来。
不知为何,分明他是在回答兰湘婷的问题,奚筠却觉得自己的身上仿佛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
她听到他说:“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不生气。”
奚筠莫名地被他的目光看的浑身紧绷,强装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
现在她就像是,等待着头顶的闸刀落下的死刑犯。
随时等待着,纪岱屿给他们这场荒唐的婚姻,判死刑。
“去把我的洗漱用品拿过来,今天在医院休息。”
顿了下,纪岱屿继续开口,“你也留下。”
奚筠没想到他吩咐的居然是这种事。
她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好的纪总,还有别的吗?”
纪岱屿歪头,目光饶有兴味地在她身上扫过一圈。
“怎么,有意见要发表?”
奚筠咬唇。
要是她找上奶奶说离婚的事,到时候奶奶很可能一生气,就曝光她的身份。
到时候助理的职位,可能就保不住了。
现在对于她来说,可以不当纪岱屿名存实亡的妻子,但是不能没有工作,她急需钱。
奚筠鼓起勇气,觑着纪岱屿的脸色,开口:“纪总,兰小姐好像对您结婚的事情很在意。现在她已经醒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办理一下离婚手续,方便兰小姐她……”
纪岱屿的脸骤然沉冷了几分,狭长的眼睛里像淬了冰,刮着寒风斜睨了她一眼。
“我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奚筠连忙垂眸:“对不起,纪总,我只是以为……”
以为你跟那个“素未谋面”的妻子,没有任何的感情。
毕竟谁也不会对一个强行加入自己生活,让他白月光连个正经身份都无法拥有的女人,有好感。
“奚助,这样越界的话不要再说第二次。”
奚筠连忙垂眸,温顺地点头:“知道了,我马上去处理您交代的事。”
纪岱屿双手抱臂,远远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眼底的神色愈发微妙。
晚上,奚筠在外面的休息椅上硬是吃了顿晚饭,处理了好几个工作。
才偷偷溜进了套间。
纪岱屿洗完澡出门,发现套间的床单还没换上。
他特地让奚筠带来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
“你在磨蹭什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奚筠赶紧开始动手,一边低眉顺眼地道歉。
话音落下,忽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几乎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怕她误会?那你就不怕我生气?”
他低沉的声音蛊惑般地在他耳畔响起。
奚筠半边身子一麻,但她还是硬撑着理智,轻轻地推了一把。
“纪总,我们这样的关系恐怕不太合适,我认为……”
“闭嘴。”
纪岱屿的声音忽然沉冷了几分,手下动作几乎暴躁地狠狠一推,奚筠被丢回了床上。
他单手撑着床,跪在奚筠两侧,直接挡住了她挣扎下床的路径。
发端的水滴落下来,落在奚筠的胸膛,冷的她一激灵。
“纪总……”
“我再说一遍,我没发话之前,我们的关系照旧,你没资格单方面停止,懂吗?”
他的下颌线绷的极紧,半垂着眼帘看向奚筠,眼底是丝毫不加掩饰的侵略感。
纪岱屿另一只手握紧了她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
像是动怒的样子。
而事实证明,他也确实动了怒。
明明她才是正牌的妻子,却要躲避着他的前女友。
简直像一个任人玩弄的小丑。
或者说,纪岱屿本来就只是在玩弄她。
这时,忽然一根微凉的指头碰上了她的眼角。
奚筠吓得一缩,却被他拽了回去。
“这就哭了?”
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脸色,奚筠却能听出声音的讥讽。
她带着鼻音,小声地开口:“没,是汗。”
“撒谎。”
纪岱屿放开了她,索然无味地点燃了一支烟。
明灭的烟头,勾勒出他下半张线条分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