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希的伤过了小半个月,才开始缓慢的恢复,那次过度抽血已经损伤了她身体的根本,有时候久坐或久站后,眼前都会一阵阵的发黑。
除了出院,慕言希提出的一切要求都有人满足。
沈律之像是把她囚禁在了这个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地方了。
在护士来给她换药的时候,慕言希没有动:“我要见沈律之。”
两个沉默寡言的小护士对视了一眼,操着并不流利的普通话道:“沈先生很忙。”
“我知道他很忙。”
慕言希穿着雪白的病号服,露出来的肌肤透着毫无血色的苍白:“但我就是要见他,不然,我就不接受治疗。”
见护士没有动,慕言希等得不耐烦,她干脆利落的拔掉了自己的输液针头。
自打上一次之后,所有的疼痛,慕言希似乎都不在意了。
小护士发出一声惊呼,就在慕言希准备撕开手臂上的纱布时,一个护士急忙出去打电话了。
半小时后,慕言希见到了沈律之。
男人大概是刚从公司赶来的,神色间笼着淡淡的戾气,问:“你又想做什么?”
慕言希歪着头看着他,轻描淡写的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沈总,打算怎么处置我,是死是活,至少也得给个准话吧?”
沈律之忽的笑了。
他上前,伸指扣住她小巧精致的下颌:“言希,你不会以为我这么好说话吧?用一用苦肉计,流一流血,我就放过你了?”
“这我当然知道。”
慕言希看着自己裹满纱布的手臂,“沈总要是觉得不解气,让我捅自己多少刀都行,反正以沈总的能力,就算是我要把自己捅死了,沈总也能让人把我救回来继续捅,不是吗?”
沈律之眼底沉沉,他松开钳制着慕言希的手,慢条斯理的道:“这也是个不错的方法,但我现在改主意了。”
他打了个电话:“把我办公室的那份文件送过来。”
慕言希心底涌起了不好的预感,而这份预感很快便成为了现实。
“慕小姐请过目。”
这份文件,简单来说,就是一份慕言希自愿成为沈律之情人的协议书。
她一行行看下去,十足的不平等条约,持续时间沈律之说了算,而在这段时间内,慕与风所有的治疗费用,都将有沈律之负责。
“慕小姐觉得怎么样?”
慕言希笑:“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沈律之今天能逼得她去卖血,明天就能让她去跳楼,而且出于沈律之的恶趣味,这跳楼还得是她心甘情愿,笑着跳的。
有时候慕言希都觉得沈律之这个人脑子有毛病,要不就是心理变态。
她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抽过笔在文件末尾唰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啪”的一声合上,递给沈律之。
“请多指教,金主大人。”
慕言希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含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柔软娇媚,又带着稚气未脱的天真,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融合,催生出一种独属于慕言希的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来。
沈律之拿了合同就离开了,慕言希又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直到手臂上的伤好了之后,才被沈律之派来的司机,接到了一幢别墅里。
这间别墅并不是慕家那幢,想来应该是沈律之后来买的,地点位于沿海,风景非常好,站在窗边,海风的气息扑面而来。
慕言希来到这里什么都没带,别墅内一切都准备的非常妥当,只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佣照顾她的日常起居,而沈律之在这段时间内,连个面都没露过,仿佛已经把她这个人给遗忘了。
沈律之这个人的想法幽深莫测,慕言希懒得揣摩,反正对于她来说,自然是乐得自在。
她在这里住了一个礼拜,打算去医院看一看弟弟。
既然沈律之在协议上写了,会承担慕与风的医疗费用,沈律之整个人言出必践,既然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慕言希也算是放下了心口的一块巨石。
她当初刚来到慕家时,因为人生地不熟,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纵然有着慕建平的护持和宠爱,依然有很多人看她不惯。
而慕与风是第一个向她释放出善意的。
慕与风是慕建平唯一一个儿子,有着先天性心脏病和自闭症,把慕言希当成了唯一一个信任的人。
她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
比起慕言希上一次来的时候,医生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慕小姐,你来了。”医生带着她往慕与风的病房走,“你弟弟的情况不错,比较稳定。”
病床上的少年比起同龄人看起来要瘦小得多,不久之前刚打过一针安定,现在正沉睡着,手背上满是针孔,有的已经发青了。
慕言希鼻子一酸,她握着慕与风的手,沉默了两秒才使自己恢复平常的冷静。
她转向医生:“我要给我弟弟转院。”
这家医院条件并不算是特别好,只是因为医疗费相对便宜,才会来这里的,而现在,既然沈律之要承担慕与风的医疗费,那慕言希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办理完转院相关的手续,慕言希吁出口气,正准备离开时,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这不是慕家的小女儿吗?”说话的是个大腹便便的油腻老男人,见慕言希回过头来,扯出一个猥琐的笑,“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慕言希蹙眉,没有认出来这个男人是谁。
她回到慕家的时间不过短短数年,对于慕建平商场上的人并不了解,只是这个男人的目光,让她下意识的觉得不舒服。
在天上人间呆的三个月,慕言希最熟悉的,就是这种恶心的,带着明显色欲的眼神。
慕家一朝倒台,墙倒众人推,昔日的合作伙伴竞争对手都在看慕家的笑话,又蠢蠢欲动着想着要讨好新上任的沈律之,以及该怎么分一杯羹。
人性最真实的一面,往往在最危难的时候显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