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包厢门时,里面正聊得火热,直到我出现,像从天而降的冷水浇灭了烈焰。
众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然而很快被成年人的世故圆滑取代,热情地迎了上来。
“是黎宛啊,几年不见,你更漂亮了。”
说话的是我上学时期的死对头,谢春红。
像是亲密的挚友,她殷勤地拉过我的手,视线往我胸前一瞥,眼神戏谑,“在哪隆的啊,效果不错。”
我回敬她一眼,视线扫过她胸前的中央平原,“要我给你介绍吗?京城崇仁医院的宋主任,手可稳了。”
座位上有人疑惑地问了一句,“崇仁,那不是全国最好的脑科医院吗?”
我双手一拍,作惊喜状,“对吧,你也听说过,我就是在那儿把灌水的脑子切下来,填补了胸前的空白,一石二鸟啊。”
我后退两步,上下将谢春红打量了个遍,若有所思道:“我看你好像也很需要,说不定能隆得比我更丰满,我看好你哦。”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压抑过后的低笑,谢春红的脸顿时比她的心还黑。
我丢开她的手,气定神闲地朝着餐桌走去,给自己挑了个座儿。
谢春红转身挤出一副笑脸,跟过来挤走了我旁边的女同学,没脸没皮地又贴了上来,神秘兮兮道:“你知道今天咱聚会这包厢是谁订的吗?”
我早听班长说过这事,问清楚了才过来的。但谢春红这人着实让人生厌,我也没客气,无所谓地笑着道:“你终于嫁进豪门了?恭喜恭喜,也算得偿夙愿。”
谢春红闻言又变了一道脸,不过她心脏也算强大,收拾收拾又跟没事人似的接着跟我聊。
她一下子夸张地笑起来,手往桌上一拍,在场的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猜不到吧,是孟章。”
她顿时在座位上笑得前俯后仰合不拢嘴,周围有一瞬间的静默,大家都没作声。
我慢悠悠从白色帆布包里掏出我的保温杯,目色沉静甚至带着点笑意地看向她。
她笑了一阵子,见我始终没反应,可能是意识到什么,慢慢收敛了神色,不再作出像刚才那般跌份的举动。
但她还没放弃,滔滔不绝地跟我讲起了孟章的近况。
“你不知道吧,孟章和班花在一起了。我上次在商场里遇见他们,班花还挺着个大肚子呢。”
我把保温杯的盖子揭开,放到面前,起身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
她讲得眉飞色舞,我磕得死去活来。
看我表情淡漠,她停了一下,似乎是在判断这件事对我的杀伤力。
我闲得无聊正愁没乐子,鼓励她道:“你继续啊。”
谢春红安静了好几秒,才又俯着身子靠了过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你猜我在商场哪儿遇见他们的?”
没兴趣。
“母婴店?”
“错了,是首饰铺子。”
乍一听到这么个古色古香的名字,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周大福啊?”
“中国黄金。”
我没忍住评价,“这名字还真衬他俩。”
这话听着有情绪,谢春红误以为我是对孟章余情未了,她这下更来劲,讲得那叫一个激情澎湃。
“孟章现在出手可阔绰了,十几万的金链子说买就买,哪像当年跟你谈那阵子一样。不过想想也是,班花嘛,肯定是比你这样的更耗钱。”
我笑了笑,假装听不懂她的嘲讽。
她板凳一挪,这下正正对着我,假模假样地为我惋惜道:“你说你,当初把目光稍微放长远点,再陪着他熬熬,今天这阔太太不就是你了。”
我把手里攒的瓜子壳拨桌上去,拿起水杯小酌一口,真情实感道:“那不行,再陪他熬,我这只金凤凰就要熬成老母鸡了。”
谢春红顿时噎住,暗戳戳翻了个白眼。我看得清清楚楚,没拆穿她,不能让我的乐子寒了心。
谢春红被我油盐不进的态度弄得没招,开始打感情牌。
“我说黎宛啊,你现在还当自己是小姑娘呢,别成天活在幻想里,务实点。我手头现在就有一个优质相亲对象,要不我介绍给你?”
“说来听听。”
“他前段时间过得比较艰苦,在牢里。”
我实在是没忍住,两道弯眉轻轻一挑,扬手比了个六,我调侃道:“跟他在一起,我这安全很难得到保障啊。”
谢春红立马激动起来,极力地向我推销,“那有什么关系,他现在不杀人了,你看我跟他接触这么多趟下来,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这种好男人还是留给你,我这种本来就薄命的红颜,实在是扛不住。我不克夫,但他,说实话,有点克妻。”谢春红小嘴叭叭还想说,我干脆搬出了我家那位比我还薄命的蓝颜,“再说了,我已经结婚了,实在是无福消受。这么好的事情,你自己上,作为老同学,我也替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