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然是被噼噼啪啪的敲门声给吵醒的,从医院回来就有点不舒服,程母又不让她回老宅,她直接回了两人的婚房。
简然仓促间找了一件外套披了起来,蹙眉打开了门,入眼的便是浑身酒气的程绍臣以及还算清醒的陆正庭。
陆正庭见到她,如见了救星般的松了口气,连忙说:“弟妹,绍臣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把人推进简然怀里,就迫不及待地溜之大吉了。
简然猝不及防间被塞了个分量不轻的大活人,没站稳,踉跄了几步,后背直接撞上了墙,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而怀中的罪魁祸首,还“呕”了一下,吐了她一身,连带的,他自己身上也沾染了不少污秽。
往日对她比如蛇蝎的程绍臣,这会很不正常,她脏成这样,他也没推开她,反而跟个连体婴儿似地挂在她身上。
简然磨了磨牙,用力推了好几下,非但没有推开他,反而让他粘得更紧了。
这冲天的酸臭味,熏得她都想吐,她没忍住,还是骂人了。
她一字一顿地道,“程-绍-臣,你-给-我-滚-远-点!”
醉鬼醉眼迷离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朝她吐了一口浓郁的浊气,嬉皮笑脸地说:“我—偏—不!”
简然闻言,噎住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美眸,仔细地打量了程绍臣那张脸好几遍。
要不是这张脸如假包换,她真怀疑程绍臣被人假冒了,戴了张人皮面具。
简然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跟个醉鬼生气,自己纯粹是找罪受。
“那你想怎样?”
让她一晚上跟他黏在一起,她一定会崩溃的,尤其是两人身上都是难闻的呕吐物。
“那你想怎样?”
醉鬼重复着她的话,像是很好玩一样,还冲傻笑了起来。
多亏他有一张英俊逼人的脸,若是换了一张面目可憎的,简然觉得自己二话不说就给他甩上几巴掌,揍成猪头方能泄愤。
“我要洗澡,你到底松不松开?”
简然猛然拔高了声音,声音里夹杂着她压抑的怒火。
“洗澡?”程绍臣喃喃自语了一声,又傻笑了起来,“好啊好啊,那我们一起洗澡!”
简然怒瞪着他,伸手用力地捏着程绍臣的脸,把这张俊脸捏得发红,几乎变了形,像是这么做,能让她的怒火熄去点。
“程绍臣,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真想把这样的程绍臣给录制下来,看他清醒后会不会无地自容。
“我要洗澡,你臭,我也臭!”这个时候的程绍臣,像是个顽童一样,估计已经分不清眼前的这个人是他最厌恶的妻子了。
简然不想跟他废话下去了,这澡,是必然要洗的,但是一起洗,她可不想跟一个醉鬼一起洗。
她倒是不怕被占便宜,反正两人是夫妻,她担心的是程绍臣翻脸无情,一怒之下回头停了父亲的医药费。
他出门前,分明接了一个女人的电话,那个女人,是卡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然而,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程绍臣心头有人,还跟自己结婚,他并不像是一个愿意听从家里摆布的傀儡。
公公虽然强势,但婆婆却是个明理温柔的人,若是程绍臣一意孤行,简然觉得以婆婆的性子,会退让。
“臭!”
程绍臣一个字把发愣的简然又瞬间拉回现实世界。
简然“嗯”了一声,扯着程绍臣往浴室的方向走,这下,程绍臣稍微松开了她的胳膊,简然轻松了不少。
眼见快走到浴室的门口了,简然突然变脸,和颜悦色地哄了他一声,“绍臣,你先松开我的胳膊好不好?你这样我不方便开门。”
程绍臣闻言,立刻松开了简然的胳膊,简然都怀疑他是否酒醒了,否则怎么如此好说话。
不过,她没敢回头看他脸色,三两步冲进了浴室,一个反手,哐当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动作神速,姿势帅气!
逃出生天的简然背靠门喘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缓缓,外头的醉鬼大概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大力敲门,还嚣张地叫嚣着:“我要洗澡,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简然庆幸程绍臣有先见之明,这处婚房当初花了大价钱做的隔音,否则就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邻居早就上门投诉了。
简然假装听不见,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她需要立刻洗澡,这会什么事情都比不上洗澡来得重要。
简然洗到一半的时候,外头没了动静,她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三遍,觉得闻不到一点酸臭味了,才停止了自虐的行为,白皙的皮肤都被她给搓红了。
这里没备睡衣,但是浴袍是有的,她取了一件浴袍穿上,腰带紧紧绕两圈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主要里面是真空状态,她没有安全感。
简然以为程绍臣以为程绍臣回他自己房间了,没想到当她打开门后,程绍臣就直愣愣地站在浴室门口,红着眼眶,一见到她,如同被人贩子拐走找到亲人的儿童一样,急不可耐地朝她冲了过来,要抱她----
不,在简然眼里,他这行为无异于让她这个澡白洗,她条件反射般地往后退,嘴上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别过来!”
大概是太急切了,这声音有点颤抖,最后几个字都快变音了。
程绍臣没听到似的,依然在前进-----
简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柔声哄道:“绍臣,你等一下好不好?我帮你洗!”
程绍臣闻言,脚步立刻停了下来,宛若个乖宝宝,听话得不得了,配合地答道:“好。”
简然这才摸索到了要领,这喝醉酒的程绍臣,吃软不吃硬,她刚才跟他硬杠,他我行我素,她软了态度,他倒是对她言听计从。
“我先给你放水。”
简然转过身,开始往浴缸里放水,她一边放水一边扪心自问,“我真要给他洗澡吗?”
水放好了,她还没下定决心。
当她转过身来,准备哄程绍臣自己洗时,结果满头黑线地发现程绍臣已经脱掉了上衣,开始笨拙地在解皮带的金属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