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喜轿什么时候入府?”
赵怜儿一身丹红袭地衣裙,一边瞧着铜镜中盛装的自己,一边抬头望着姑母,俏皮眨眼。
声音尽是催促,妇人连连摇头,“你这孩子,我知道你喜欢殿下,差不了一会,矜持点。”
话落,六尾凤冠置于赵怜儿头上,衬的一双眸子璀璨水灵。
这是太子妃才有的头饰,昨晚就由内务府总管小心呈入赵府。
五年前,他许下承诺。
“怜儿,这辈子,你只能是本殿的女人。”
今天,他兑现了,就要娶她了。
想到这,她不禁低笑出声。
可笑意还没消散,却听——
“啊......!”
突兀的女子尖叫隔着喜门传来,赵怜儿心一紧,还未说话就被姑母按住。
却在这时,铮——,刺耳的刀剑交加声不断传来。一声比一声响,纷杂脚步连沓而来。
赵怜儿整个人僵住,目光尽是焦灼。
“怜儿,别出去。”话落,姑母走了出去,整个喜屋就她一人。
仓皇的惨叫不绝于耳,又在一瞬,毫无声响,死一般的寂静蔓延。
赵怜儿身子崩紧,心一阵阵往下沉。
最终,她双手抵门,推了开来。
悬于院墙的红绸带随风飘荡,处处贴着大红喜字。
院中,无数赵府奴仆横乱躺着,鲜血淋淋,染湿地面。
赵怜儿双目瞪大,全身无法控制的颤抖。
今天,是她和殿下的大喜日子......
“宇文厉,你明明答应本宫,只要赵家投靠你,你就娶怜儿!”
清冷绝望的妇人声募的传来,赵怜儿双目瞬间聚焦。
是姑母!
“不这样做,你怎么会松懈?我那父皇,什么都听你的,没你的教唆,岂会退位?”
“呵,杀了我,你永远见不到她!那小贱人,早被本宫发卖了!”
一声比一声响,却像一把尖利的刀,一下下凌迟赵怜儿的心。
她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满府横尸!
他不是喜欢她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太子捧在心头上的人。
那小贱人又是谁,他真正在乎的女子?
从前和她说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泪漱漱而下浸湿脸庞,她不顾一切朝着声音来源跑。
她要站他面前,亲自质问!
“求你,放过怜儿......”
“你杀我母后,早该死了!”
无论赵怜儿多快,都赶不上剑速。
剑身出鞘,从后背捅入直穿身子,华衣飘下,她眼睁睁的看着疼她入骨的姑母没了气。
到死,姑母的手都在拽着宇文厉。
姑母身为皇贵妃,宠冠六宫骄傲孤高,卑微的求他,只为留她一命。
“赵怜儿。”
沉稳幽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她抬头便见宇文厉,一身玄色长袍,透着浓浓肃杀。
视线移转,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佩剑,鲜血自冰冷的剑身滑落,金黄的剑穗左右晃荡,闪着刺目的寒光。
她向来不熟女红,特意花尽心思熬了七个日夜,做出能摆上台面的剑穗。
而他却用这把剑,在她眼前,亲手斩杀唯一对她好的亲人!
“宇文厉。”
没有从前娇嗔,话音沉静,低的可怕。一声落下,赵怜儿气息忽的不稳,腹部绞痛汹涌袭来。
“咳——”
她阵阵猛咳,一大滩鲜血落下,染湿地面。
赵怜儿才明白,他早已对她下手。
宇文厉低头凝视她,眼神一片冰冷,“杀,一个不留!”
紧接着,无数训斥从远处传来。她从声音听出,都是赵府兄弟姐妹。
“赵怜儿,都是你的错!一个庶女,凭什么异想天开嫁太子,全是阴谋!”
“如果不是你执意嫁宇文厉,姑母怎会放松警惕,赵家又怎毫无防备!”
“都是你害的!”
说的不错,如果不是她死心塌地喜欢宇文厉,姑母不会死,赵家也不会倒。
全是她的错!
赵怜儿拼命止住喉间上涌的血腥,扬唇笑了,笑的恣意苍凉。
她抬手点着他,话音尽是冷厉,“宇文厉,我咒你,这辈子不得安稳!若有来世,我定扒你皮,喝你血!”
说罢,她连咳不止,火红身影飘然落下。
名动天下的美人赵怜儿死了,显赫齐京的赵家彻底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