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欣喜走过来,激动地握住盛六月的手,“大小姐还记得我?”
“当然。”盛六月回以微笑,“林嬷嬷照顾我与大哥这么多年,岂会不记得?”
林嬷嬷欣慰颔首:“你长大了,也懂事了,夫人在天之灵若是知道,定会欣慰的。”
盛六月笑而不语,林嬷嬷要是知道原来的大小姐已经不在人世,现在她面前的已是另一个人,还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回想当年夫人生小姐之时,血崩过逝,仿佛一切还在昨日,时间过得真快啊。”
林嬷嬷兀自感叹,湿了眼眶。
“夫人也是命苦,本来小姐已经顺利出生,母女都平安无事,可不知怎的,突然就大出血,太医在场也束手无策,唉,夫人一生行善积德,老天爷却无眼,不让她好好活着。”
“什么?”
盛六月闻言眉心一跳,连忙问:“您说我娘当时已经平顺生产,是之后才出事的?”
“是啊,我记得头胎生大少爷的时候,夫人难产,险些没命,但经过抢救,还是挺了过来。”
回首往事,林嬷嬷脸上尽是悲色,声音也微颤。
“生你的时候,就顺利多了,生产完后,还吃了小半碗放了补药的粥,才准备休息,就......真是造化弄人。”
不对!
盛六月心头一凛,秀眉拧成了一团。
既然已经生下孩子,且生产过程顺利,又怎么会突然大出血?且当时还有太医在,按理来说不应该。
“嬷嬷,那碗粥是谁经手的?里面都放了什么?”
林嬷嬷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道:“时隔太久,我已记不清了,总该是厨房的人做的,按照太医的吩咐,放了些于夫人身体有益的药,小姐为何这样问?”
事关重大,尚未有确凿证据,只是怀疑而已,还是不要多嘴得好。
“没什么,我随口问问。”盛六月摇了摇头,“嬷嬷,我要回前院去了,您好好保重,下回我来再过来看望您。”
林嬷嬷红着眼点头,“小姐保重。”
走之前,盛六月沉声郑重叮嘱:“对了,方才您与我说过的话,千万不可再与其他人说。”
“这是何故?”
“我暂时不能说,您记住我的话就是。”
盛六月说罢,转头回了正厅。
此时快到午时,下人已经摆上饭菜,盛长安正欲派人去找盛六月。
“去做什么了,这么晚才来,让王爷等你。”盛峥说着责备的话,但语气并不含多少责备意味。
“回后院拿了些出嫁时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盛六月笑眯眯道,行至父亲身边,“爹,我跟您坐好不好?”
“坐吧,我给你让位。”盛长安起身往旁边诺了个位子。
“谢谢哥。”盛六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后落座。
盛峥无奈:“你们兄妹俩这没规矩的,也不怕王爷看了笑话?”
云墨沉摆手笑了笑:“横竖都是自家人,不必太拘束。”
哟,还挺会说话。
盛六月瞥了对面的人一眼,撇撇嘴。
正当要开饭时,刘氏带着盛兰兰走了过来,低斥道:“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
“是她打了我,为什么我要道歉?”盛兰兰做出唯唯诺诺的姿态,怯怯说道。
生怕在场的人记不住她才是受害者。
“你是妹妹,就该敬着长姐,”刘氏蹙眉训斥,“再者,若非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月儿怎会对你动手?”
盛六月早料到这母女俩不会安生,见此状况也十分淡定,抬手制止了要赔罪的盛兰兰。
“妹妹用不着道歉,你这脸上的伤,也跟我没关系。”
“姐姐......”盛兰兰惊愕地看着她,眼眶说红就红,她咬住下唇,哽咽点头:“对,伤是我自己不小心抓的,与姐姐无关,娘,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歇着了。”
“且慢!”
盛六月将她叫住,飞快瞟向盛长安那边,果见他面色凝重,有些不悦。
这说明,她的苦心起作用了。
先前在花园时,她是看见盛长安过来,才故意激怒盛兰兰,引她动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他看清楚盛兰兰和刘氏的为人,哪怕不能,也要至少可以引起他怀疑。
这对母女太会做戏了,不仅骗了外人,连盛家父子俩也被蒙蔽,长此下去,对整个盛家并无好处。
“姐姐有何吩咐?”盛兰兰折回,低着头表现得极为乖顺。
盛六月自衣袖中取出一只白色瓷瓶,笑道:“没什么吩咐,只是看你的脸肿成这样,于心不忍,我这里有一样上好的外伤药,给你擦擦,保准明日就痊愈。”
“是吗?多谢姐姐。”盛兰兰表面欣喜,内心疑惑。
这贱人能给她什么好东西?该不是坏脸的药吧?
盛六月倒了点药膏在掌心,作势要给她擦,忽然又停住,“对了,事先要提醒你一下,这个药擦了之后,你脸上的掌印会更加明显,连指纹和掌纹也能清晰显现。”
说到这里,她凑过去,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到时候,你是怎么给自己打耳光的,一目了然。”
自己下意识打的掌印,跟别人打的,会有不同,除非她精心设计过,但盛兰兰的心思应该没有这么缜密。
盛兰兰回想了一下,惊道:“别想吓唬我!”
“那你要不要试一试?”
“走开!”
慌乱间,盛兰兰后退几步,实在没了办法,只得两眼一翻,倒在地上装晕。
“兰儿!”刘氏心领神会,连忙叫人来,“二小姐身体不适,快带她回房休息。”
盛峥略有怀疑,但由于有客在,也没多想,只让人去请大夫,而盛长安在花园看了事情的经过,心里明白一切,难免有点寒心。
这么多年来,他见继母和二妹对妹妹很好,便以为他们是真心,想不到......还是亲疏有别。
用过午膳后,盛六月与云墨沉离开了将军府,返回王府。
路上,盛六月握着瓷瓶望向窗外兀自沉思,这瓶里的药丸,乃刘氏前几年给原主服用的“补药”,连续服了三四年,原主嫌苦,经常偷偷藏起来不吃,现在倒成了她查验脸上的毒是否刘氏所下的重要证据。
刘氏面善心毒,为了弄坏原主的名声,给自己女儿做衬托,处心积虑害原主容颜难复,是再合理不过的事,而盛兰兰也一样恶毒,却不似有这般心计。
盛六月思忖着,忽闻云墨沉道:“今日这场戏,演得不错。”
“王爷是指跟你演夫妻和睦,还是......”
话未说完,脚下马车骤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