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季如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是自己的朋友孟夏。
“季如,出不出来,去学校逛逛看看那些孩子的展。”
季如本想拒绝的,但是想想自己在家里闷着也是闷着,于是同意了,想着也是孟夏觉得自己离婚了,怕自己想不开,她自己也得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很会拒绝的人。
说是看展,其实两个人在展馆里面找了一个卡座就在那里坐着了。
孟夏比季如大一岁,比认识周顾还要早,穿了一条深V连身裙,到肩的头发,看起来很干练。
“你怎么就让聂明书快活去了?是我我就不离婚,我作天作地,我让他鸡犬不宁,我让他如梗在噎。”
季如喝了一口咖啡,“孟夏,那样子太掉价了。”
“也是。”
季如看着手中的咖啡,“孟夏,我们是不是都开始变老了啊。”
孟夏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大姐,你没事吧,别说这么招人恨的话。”
“不是的。”
“那还不因为你老是围着你家灶台,季如,你不是人老了,你是心老了。”
季如自从自己的女儿夭折了以后,就再也不收拾打扮自己了,俨然一副朴人妻的样子。
季如想了想,还是决定和孟夏坦白。
“我和周顾睡了。”
孟夏手中的勺子掉在了了杯子里,眼睛瞪得浑圆,“你跟谁?”
“周顾。”
“不是大姐,兔子不吃窝边草。”
“我就是很苦恼啊。”
孟夏捏着下巴,转而又安慰了起来。
“其实周顾也不错,人高中追你,现在听说你离婚了就赶着上前来,看来是真的。”
“孟夏,爱是什么?”季如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你看当年的聂明书,爱我爱的轰轰烈烈,爱的整个鹤城中学扫地的叔叔伯伯都知道。
我要吃糖炒栗子,他能跑完整个鹤城给我买,我随口说了一句想要ccd他能够在店门口给我蹲一夜,他现在其实腿还是会疼,也是帮我挡的小混混受得,你看他多爱我。
可是现在呢,他还不是一样在外面乱搞,爱会消失,没有人会长久的爱,与其最后又是这样的结局,不如大家抱着满足的心态玩一玩,大家又不是小孩子了,能够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她突然就想通了。
孟夏:“你被夺舍了么?”
“是想明白了,他和我上床的时候我很开心,我也很舒服,这就OK了,我想周顾也明白。人生太短了,快活点好,在法律范围内,在不糟践自己的框架中。”
孟夏恨不得给她鼓掌,眼里热泪盈眶,“我的贞洁烈女苏醒了。”
要知道聂明书出轨的事情很早以前就在传了,她劝过季如,季如只是淡淡地笑着,然后左耳进右耳出。
这就像自己教了很久不开窍的每次考试都是双蛋的学生,突然拿了一百分一样。
她不知道的事,季如也要闹过,只是那个人很会哄人,他看着她哭,看着她崩溃,然后将她抱在怀里。
“走吧,去画室里面看看。”
季如路过展厅的时候,目光落在了一副巨大的蝴蝶画像面前,很扎眼,无论是笔触还是构图透视色彩,是一个人才。
看下面的署名,是沈林。
画室现在就剩下了一个女生,孟夏上洗手间去了,她每次喝咖啡都拉肚子。
季如看着一堆东西有些手痒,“同学我可以借借你的画具画一副吗?“
女生很大方,“你画,画了把东西帮我收好就行了,我还有事,你要画就一定要帮我收拾啊。”
季如点着头,只有美术生知道自己的画具绝对不会外借,能够借给她她都感恩戴德了。
女生一走,画室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这个画室她太熟悉了,她甚至闭着眼睛就能感受到,很多年前的风一样。
那时候聂明书在隔壁大学,只要她没回消息就立马带着一包吃的来画室找她,陪她画到凌晨几点。
聂明书曾经对她很有耐心。
季如拿着笔,行云流水一般,这是她的精神世界。
“同学,这笔笔触不行,破坏了整体美感。”
季如回神,一个脑袋已经凑到了她的脸旁,然后修长的手指指着她的那一笔,“你也可以不改,这是你自己的作品,你觉得有自己的意思就好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润如玉。
季如偏头,鼻尖是皂角的味道,很干净的味道,蓬松的头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眼镜,眼镜后面是一双含情眼,长长的睫毛仿佛都要扫在了镜片上,好看的嘴唇带着晶莹。
很儒雅的男人,是放在季如现在的审美里会喜欢的男人类型。
男人也偏头,和季如对视,忽然喊道:“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