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
叶风一眼看出,这位正是李老师的爱人,他的师母。
“哟……黄大哥来了。”
师母说着,看了一眼吴行,“这位是?”
黄伯故作神秘道:“怎么,看不出来了?你猜猜他是谁?”
“他是?”师母显然对于叶风现在的外貌一点印象也没有,毕竟十五年前叶风小学毕业的时候才十二岁而已。
那时的叶风瘦小如柴,小脸蜡黄营养不良,要不然也不会留得一个小土豆的外号,哪里像是现在一般,人高马大一八三,风度翩翩帅气沉稳。
见师母猜不出来,叶风表明身份道:“师母,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小土豆啊……”
“小土豆?”
师母顿了顿,转而立马想了起来,惊诧道:“你是叶风?没想到一晃十五年过去了,都长这么大了,变帅了,结实了……也精神了啊……来来来,快进来。”
“谁来啦?”
此时屋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母大声回道:“是黄大哥,还有一个你时常挂念的惊喜嘞。”
来到客厅里,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顿时袭来,虽然李老师现在的家叶风没有来过,但以前的那个家叶风可是不止一次去过的,当年李老师家里的客厅就和现在的摆设如出一辙,还是那么的素雅,却不失为人师表的高贵。
客厅里并不见李老师的身影,但一进客厅,叶风便闻到了刺鼻的药味,四下看去,主卧的门开着,里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李老师。
多年不见,那个当年意气风发的汉子,如今却憔悴的躺在床上,不用去问,叶风也体会得到,李老师的病很严重,要不然这样一个傲骨存身的人,怎么甘心五十岁刚出头,就躺在床上度日那?又怎么甘心离开一辈子热情奉献且极度热爱的三尺讲台那?
“老李,你猜出谁来了没?”
师母说着,看向叶风道:“叶风,唉……”
刹那间就见师母泪如雨下,话哽在喉咙里却说不出来。
叶风自然明白师母想说什么,劝慰道:“师母,老师的病黄伯已经和我说过了,你放心吧,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我相信老师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只见师母摇了摇头,擦擦眼泪道:“来吧,他最近有些糊涂了,时常念叨起他教过的学生,你是他最多提起的那一个……”
师母走向主卧,叶风也迫不及待的跟了上去,黄伯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在缓解刚刚上楼带来的疲惫,实则是真心不愿意看到李老师的痛苦。
来到主卧,躺在床上的李老师满头白发,身体蜷缩在被子里,这六月中旬的天气已经燥热,他却像是很冷一样。
“谁来了那?惊喜……哪个惊喜?”
李老师喃喃念叨着,转而急切起来,大声道:“死婆子,别卖关子了,到底谁来了?”
叶风此时就站在李老师的面前,看到一旁师母指着自己的眼睛摇手,那一刹那叶风差点泪奔,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当年李老师告诉过他,男人的眼泪是往回流的。
微微蹲下身子,叶风抓住李老师的手道:“老师,是我啊……”
“你?你是……你是小土豆,是叶风?”
李老师一下便说出了叶风的名字,紧接着高兴起来道:“没错,就是叶风……你的手都长这么大了,老师没记错的话,你今年都二十七了吧?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现在在干什么那?”
李老师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也许是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
叶风并不意外李老师单凭握着自己的手就猜出了自己,那是因为自己手上的那道明显凸起的疤痕。
还记得那一年被隔壁班级的王胖子欺负,叶风终于第一次鼓起勇气反抗,最终在一次击打王胖子的时候打碎了玻璃,当时就是李老师带他去的医院缝合。
看着李老师这般,叶风终于忍不住,眼泪悄悄的流了出来。
“老师,我今年正好二十七了,还没有结婚……今天刚从国外回来,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国打工来着……”
叶风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回答着李老师的话。
两个人就这样聊在了一起,聊起了十五年前熟悉的点点滴滴。
“你们先聊着,我去做晚饭……”师母说着,走出主卧,向着厨房而去。
……
“老师,我给你带了礼物……”
叶风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块精致的百达翡丽手表。
而这时的李老师仿佛累了,嘴唇微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叶风将百达翡丽戴在了李老师的手上,道:“老师,我永远忘不了,那年我妈的疯病越发的严重,最后清醒的时候为了不想连累我……然后投河……是你当了你的手表帮我埋葬了她……后来的那几个学期的学费都是您给我交的……我说过,等我长大了,一定买一块这世界上最好的表给你……”
“老师?老师?”
叶风发觉李老师的嘴角带着笑意,就这样安详的没有了任何动静。
这时候黄伯也已经来到了主卧门边,见此,冲过来喊道:“小李……小李……”
师母听到叶风和黄伯的呼喊,从厨房急忙跑来,当即就跪在了地上,一边哭着一边道:“老李……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啊……呜呜……啊……呜……”
再见即是分别,叶风万万没有想到。
“当当当……”
门外传来敲门声,在叶风和师母的万般痛苦之时,黄伯去开了门。
“黄伯,你也在啊?李老师,我从国外给你带了一些新……药……”
柳传奇踱步走向李老师所在的卧室,一见到眼前的场景,当即懵了。
师母正趴在李老师身旁哭了个昏天暗地,叶风的眼泪亦如雨点一般。
一见柳传奇的出现,叶风二话不说,上去一把抱住。
像是抓到了情感寄托的稻草一般,“飘飘……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