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黑黢黢的，昏暗得仿佛失去了所有光亮。

傅深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突然觉得反胃，他从桑婉婉身上起来，冲去洗手间吐得撕心裂肺。

一整天什么也没吃，什么也吐不出来。

吐到最后只呕了满洗手池的鲜血，身体跟着凉了一半。

今天早上医生还给他发信息说希望他不要放弃治疗。

可傅深自己清楚，他的病情恶化到这种程度，其实早没了治疗的必要。

他强撑着起身，冲下了所有血迹。

漱口的时候，他看着镜子里的人，莫名悲哀。

是他放不下桑婉婉，也放不下自己的一点自尊，才宁肯每天烈火烹油滚着自己的心……

回到房间时，桑婉婉已经睡了。

傅深轻轻躺在她身侧，借着月色看着她的睡颜，越看心中便越觉酸冷。

他轻轻喃道：“桑婉婉，我真的很爱你。”

桑婉婉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声，他没听清，随后桑婉婉一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

傅深见自己怀里的桑婉婉，心里酸涩不已。

……

那天的事傅深没再提过，桑婉婉自然也不会提，仿佛轻描淡写的就翻了个篇。

一切都像往常一样，那些难堪似乎从未发生。

直到几天后，桑婉婉突然说外省有场比赛，要去两个星期。

傅深一顿，淡淡问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桑婉婉愣了一瞬，面色有些古怪：“你最近身体不是肠胃不舒服吗？还是在家休息吧。”

傅深摇了摇头，桌下的手暗暗捏紧了手机，语气中带了些许坚持。

“我想看你比赛。”

桑婉婉却依然坚持，柔声道：“算了吧，你在家好好休息。”

傅深张了张唇，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桑婉婉的眼神太真切了，几乎让他以为她真的是关心他才不让他去。

如果不是上一刻收到沈肇发来的短信，他就真的信了。

【接下来大理自驾游两周。】

自从酒吧事件之后，沈肇开始频繁地给他发短信。

有时候是照片，有时候是一句话，都是他和桑婉婉在一起做的事情。

【桑婉婉送了我一个手表，我很喜欢。】

【我陪桑婉婉试跑了山地赛道，全都叫我姐夫。】

【今天桑婉婉说，我是她最喜欢的人……】

事无巨细，件件戮心。

桑婉婉走的一个星期里，傅深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他整天把自己泡在咖啡馆里，仿佛只要一直不停不休的忙碌，就不会有多余的空闲，去想象桑婉婉沈肇在一起的画面。

直到那天，有一个人喊了他的名字。

他一抬头，就见一个有些面熟的人站在他面前。

那人看着他笑着说道：“快十年不见，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傅深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是以前上下楼的邻居。

傅深一时间竟有些无措：“好久不见。”

邻居打量着他，突然皱起了眉：“你气色怎么这么差？你和你老婆过的不好？”

“……没有。”

傅深只觉窘迫，却还是笑着维持着最后的一丝体面。

“她对我挺好的，我只是最近生病了……”

邻居这才幽幽叹道：“她对你好就行，你爸爸在天上也就放心了。”

傅深嘴角的笑一僵。

“你说什么？”

邻居奇怪地看着他：“你还不知道吗？你爸三年前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