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压床也是有讲究的,芸芸众生非善即恶,事事阴阳两面。
邪祟者亦有好坏之分。
鬼压床,若是善鬼便只是想要同你取闹,而若是恶鬼便会直接入体夺魂要了命。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仍凭着额头上的青汗滚落,动也不敢动一下。
一般的鬼魂遇到正常男子尚且要避着走,免得引的阳火烧身,而我从小便随着爷爷通学道玄相术,阳火与正气自然是远超常人。
可眼下这女鬼丝毫不惧,必然是道行胜于我。
“君家~妾身帮你擦擦汗。”我还在思索现在该怎么办,可那幽幽的女声又是响起。
随着声音响起,一阵凉凤瞬间就从我的耳旁吹过。
我再也受不了了,不能再让女鬼这么折腾下去,都是血气方刚的老爷们,这么吹谁招架的得住。
女鬼也是女啊。
猛然窜起身子,我当即一声爆喝出:
“大胆!”
“何方妖孽!胆敢在我家造次!”
这大吼可不是一般的大吼,饱含了活人的阳火之威,一般邪祟都会为之畏惧。
果然,我这一嗓子落下,房间的温度顿时回暖了几分。
那女鬼也是消失不见。
女鬼消失了,但经过这么一折腾,我也是睡意全无。
“可能是屋子长久没人住,路过的邪祟吧。”我心中这么想着,就不再思考这件事。
披了件衣服,打算去一楼看看。
看看家人留给我的都是些什么。
还有些什么能用的,或者能整点钱吃饭的。
毕竟,爷爷走的时候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没给我留钱。
漫步一楼,出现在我眼前的都是一些陈旧的砸破之物。
灰尘半指厚不说,更有许多连我都一时半会认不出的玩意。
“哎...”
“这可咋整。”满是无奈,这自力更生却无处发力,正欲去后院看看,可不想不等我回头,我眼前陡然一亮。
借着昏暗的瓦丝灯泡,我清楚的看见在一楼的卦台下面有着一个暗门。
内心激动,又有些忐忑。
抱着这份心情,我点燃了一根蜡烛便向那暗门走去。
房间中鸦雀无声,只有我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人吓人能吓死人,而自己吓自己也不会太轻。
这房子长久无人住,阴盛阳衰,而这暗门必然是通往地下室的,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脏东西在下面安了家。
觉得不妥当,我又回去从随身带的行李中掏出了一张黄符。
咬破了手指,为黄符点了阳火后,我这才鼓起勇气打开那扇暗门。
门锁是民国的那种老锁,三下五除二便被我弄开。
吱呀...
随着一声木屑的刺耳摩擦声,暗门内的场景顷刻间就展现在了我眼前。
而同时,一阵刺骨的凉凤更是扑面而来。
这凉凤来的诡异,拂在我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结合相书,我知道这是阴风。
阴风落下,又有淡淡的糜烂味传来。
眉头一皱,我心中忐忑泛滥。
果然,和我想的没错,这下面必定有邪祟的东西。
打着退堂鼓,我想要退回去,甚至想换把锁将门锁上。
但我终究没有这么做,这是我家。
是我日后要常年久居的地方,若是想要的过得太平,我就必须要下去一探究竟,甚至是将邪祟驱逐。
端着蜡烛的手有些颤抖,蜡油滴在我的手背上,但我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我所有的精力都汇聚在眼前的台阶上。
迈出脚,我缓缓而入。
台阶上有着不少幽绿的青苔,在这黑暗的缝隙中,这些青苔的存在本是让人赏心悦目才对。
但眼下,我却是忧心忡忡。
汇阴拒阳,青苔是天生的阴属产物。
这地下室藏于土下又终日不见阳光,是大死格局。
也是绝佳的养尸地。
心中忐忑,但我脚步却是始终未停,约莫过了两分钟之后,我总算是到了地面。
一共七七四十九阶台阶,愣愣的站在原地,我整个身子都为之僵硬。
这根本不是什么地下室,而是一座地墓!
七七四十九阶台阶!这正是地墓所有特的产物。
人死为大,七七四十九,从头七到七七,讲究的是个圆满,而这以七七四十九为入墓台阶,多半都是用于枉死或者冤死之人,说的是告诫。
让逝者知晓本身已死,面色阴身出体。
回想起相术中的种种片段,我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家人留给我的铺子要建在这地墓之上,又为什么不将其掩埋,而是专设门道。
没有退路可言,进了墓穴便是惊扰了逝者,想要全身而退就必须得做点什么。
或是将逝者压迫,或是得到逝者原谅。
很显然,我只能选后者。
再迈步伐,烛光实在是太微弱,我只能看清眼前一米处。
哗啦...
可下一步,我脚刚落下,一阵水声便瞬间而起。
“不好!”脚下踩了个空,顷刻间我整个人更是陡然失重。
噗通!
伴随着一阵闷响声,我直接落入了水中。
冰凉刺骨,腿脚抽筋,这情况来的实在是太突然,我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烛光熄灭,水深无底。
在黑暗中我几近疯狂的挣扎,我水性不是很好,但不足以淹死,可眼下腿脚抽筋对我而言却是致命。
“咕哝...咕...”阵阵凉水疯狂的没入我的口中,来不及吞咽,便钻入了我的肺中。
“咳咳..咳..咕哝...”被迫咳嗽,但一旦咳嗽我连最后呼吸的机会都要失去。
仅仅半分钟的功夫,我脑子便开始昏沉,身子更是开始下坠。
死亡正在急速向我靠近。
万万没想到,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就会这么死去。
毕竟,在这深更半夜之中,在这漆黑的地墓之中是绝不可能会有人发现我。
而想要有人发现我,恐怕得等我的尸臭味传到大街上。
“爷爷...”恐惧涌上心头,我念叨起了爷爷,也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肺部欲要炸裂,疼痛贯彻全身,我知道在这疼痛之后,恐怕下一秒,我也会成为这地墓中的怨魂。
无力感浮现,我任由着身体的下坠,随着最后几个气泡的上浮,我全身再无半点力气。
然而,正当我做足了死亡准备时,在我耳旁却是忽然响起一道羸弱的声音。
“君家!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