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递给她一张纸巾:“擦一擦吧,袖子都弄湿了。”
袖子是刚才热水泼湿的,还没有完全干。
宋韵染看着面前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子,扎着两个马尾,有张可爱的娃娃脸,她没有印象,似乎不是他们班的。
接过纸巾,道了谢,她直接怼着伤口乱擦一通。
“哎呀你。”娃娃脸有些着急,抽了另外一张纸巾,把她的手牵过来,轻轻地往上面擦,似乎是很不满意宋韵染刚才的粗暴:“你那样擦,皮都要掉了,你是不怕疼吗?!”
她仔仔细细地用纸巾吸干了水才将袖子放下去。
“谢谢。”
“你怎么不去医务室处理下伤口?”娃娃脸追着她问。
宋韵染要走的脚步顿了顿,无所谓地答:“不是什么大事,回家涂点药就好了。”
“哦哦。”娃娃脸点点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满脸通红地跑走了,跑的时候还一跳一跳的。
宋韵染:“......”
她前世烫伤的时候用了陈子晋给的药水,所以完全没有这个桥段,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等她回了班级,班上几乎所有人看她的表情都变成了不可思议。
宋韵染目不斜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过了两节课终于到放学时间。
宋韵染轻车熟路地在距离学校两百米的地方找到商榷派来接她的司机,其实前世的时候她只让司机送了两天就没要了。
一是因为商家离意林有公交直达,而且不算远。
二是因为不想被过多关注,商榷的车子都价值不菲,而学生时期,最介意的就是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但是今天可能是因为她受伤的事情顾枫特意交代过,所以司机来的也早。
又是一个熟面孔。
宋韵染客套地喊:“陈伯伯。”
陈司机从后视镜上看宋韵染的额头,公事公办的口吻:“顾特助吩咐宋小姐若是还不舒服就去趟医院。”
“不用了。”宋韵染半靠在椅背上,从最后一堂课开始她就有点晕乎乎的,眼皮很重,怕是今天折腾了一圈,累着了。
从车子上下来,站在商家别墅的大门口很久,宋韵染都没有勇气踏进去,总有种恍如隔世一般的错觉。
她在这个房子里的时光其实不多,大概一年吧,高三的时候就搬出去住了宿舍,再后来大学也是宿舍,其中种种缘由,说来话长。
总而言之,直到前世她死,这栋房子,她已经有七年没有踏足。
宋韵染抬手按了门铃,白色的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保姆云姨的脸。
商榷这个人本身喜静,房子只安排钟点工打扫,但是他有个从小照顾他到大的保姆阿姨,据说他小的时候父母都忙碌,生活起居全是这位云姨在打理,也由此她的地位极高。
到如今年岁已经老了,不肯退休,商榷态度不明,也没有强硬,就留她简单地做些杂活,当给她养老。
看见宋韵染,云姨也没有什么脸色,开了门就回了屋里。
宋韵染淡淡地喊了声云姨,视线落在了房子上。
跟前世的记忆重合,房子的装潢还是原样,简单的线条,黑灰绿的色彩,配色虽然深,却也不压抑。
去往二楼的楼梯拐角处,上面灰色的粉刷上有一道尖利的硬物刮花的痕迹,一条长长的勾,破坏了些美感。
宋韵染伸手在上面摸了摸。
客厅发出来一声闷响,云姨大力地将手上的托盘摔在桌上,看向这边的眼神有些大喇喇的不满。
宋韵染尽量不去招惹她,提脚上了楼。
她的卧室在二楼朝北的方向,推开门,粉红色的装潢映入眼帘。
大概她要搬进来之前顾枫是照着一个小女孩的喜好布置的房子,反正商榷肯定不会管这个事,他大概都不知道她的房间长什么样子。
满眼的粉红色,墙,床,桌子,全是公主风。
只是与这些风格不同的,是桌子跟置物架上的东西。
大大小小摆了十几件,从题字的折扇到缀着白玉兰的发簪,置物架上全是一些深颜色或者古风的物什。
宋韵染一一用手摸过,万分怜惜。
最后她从床头柜上取出来一个滕着萱草的盒子,锁扣咔哒落下,里面躺着一只通体碧绿的镯子。
宋韵染将它取出来,躺在掌心,似乎一瞬间,它身上有微光闪过。
然后又趋于平静。
宋韵染看着它的神情专注,而后从桌上取来一把剪刀,眼都不眨,直接戳破了手指,顿时血流如注。
她将血滴在镯子上。
神奇的是,血流到碧绿的镯子上,却瞬间被吸干,那个镯子的颜色更加深邃起来,上面发出了一丝微光。
宋韵染眼睛一亮,闭上眼睛转动念力。
这时候,房门却被敲响。
宋韵染睁开眼睛,眼眸里红光一闪而过。
她将镯子带进手腕,那镯子已经恢复成一派碧绿的模样,与普通的玉镯相比,就是晶莹剔透了一些。
门外站着云姨,她古怪地看了宋韵染一眼,嘴里说话没有什么好脾气:“下楼吃饭。”
云姨喊吃饭,一定是因为星期五。
也不知道商榷的爸爸是怎么对他提的要求,反正宋韵染觉得这不可能是商榷自己主动想到的,因为星期五定为家庭日这种东西,怎么看都不是商榷的风格。
大概意思就是,顾枫跟她说过,为了不让宋小姐你感到太孤单,总裁他每周会抽出一天的晚餐时间来跟你吃饭,具体定在哪天,那就尊重小姐你的时间,由你来定。
前世的宋韵染躲商榷都来不及,对于这种日子更是‘不敢造次’的,但是她又不敢反抗,于是就定在大家都稍微能松懈下来的周五晚上。
这一天风雨不动,大家都得回家吃饭。
至于大家,其实也就商榷跟宋韵染两个人而已。
宋韵染咚咚咚地下楼,商榷果然已经回来,正坐在饭桌旁解手上的衬衫扣子。
他面上一派严谨,就算是听到宋韵染的声音也没有分出一丁点儿眼神给她,只是专注着单手解扣子。
半天,扒拉不开一颗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