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已经走了,婚事只能先改日了,你也要好好养身体。”
夜衍之自然知道她话里是什么意思,只是今日堂上洛泠音说的话,到底还是令他有些在意。
但凡洛泠音早几日出现,自己都有办法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掉。
可偏偏这女人选在了众多宾客的今日。
那些京城来的人,都是京城各勋贵家的人,他能捂住一个,却捂不住所有人。
洛泠音还活着的事情,恐怕不出半月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眼下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尤其那女人还带着王府的血脉。
夜衍之的这些思绪,自然不会同洛烟烟明言。
只是洛烟烟听着他的话,便也知道这婚事今日不成,再改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尤其洛泠音那贱人还回来了!
想到这,她不由咬唇,“今日堂上那孩子……”
夜衍之沉默片刻,继而才道:“那孩子约莫是当年那一夜怀上的。”
“王爷……”
洛烟烟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可她还是强撑着轻柔地笑道:“只要是王爷您的孩子,烟烟一定视若己出……”
“孩子的事情你不用挂心,先将养好身体,本王还有其他事,忙完再来看你。”
夜衍之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庞,继而低头唤来侍女,“好好服侍你们小姐歇息罢。”
侍女闻言低头应声。
等到夜衍之离开之后,侍女这才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
该看的人不在了,洛烟烟当即坐直身子,双手一抹脸,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柔弱?
她瞥了一眼身边的侍女,语气怨毒地道:“你且去拿纸笔来,我要给娘亲和殿下送信,计划失败了,洛泠音这贱人竟然还活着!”
侍女忙从一旁桌子上拿了笔墨纸砚,在旁边恭恭敬敬地磨墨,伺候着洛烟烟写完两封信封好,这才接了信封折了放进袖子里匆匆退下。
内室只剩下洛烟烟自己。
她看着这满屋喜庆的大红布置,眼底闪过一抹嫌恶,还掺杂着怨毒。
“洛泠音!你竟然如此命大!毒不灭,也摔不死!”
洛泠音带着洛宁千回到药庐的第一件事,便是教训孩子。
无论是大姐洛宁万,还是小弟洛宁白,连带着被她从凌王府捞回来的洛宁千,都被她一记眼神,吓得乖乖走到一旁倒立罚站。
洛泠音手里捏着竹尺在旁边来回踱步。
一边盯着他们看谁做的不规范就上去一记竹尺敲打,一边恼声训斥到:“你们一个个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一声不吭就去夜闯凌王府?你们当那是什么地方?”
“是王八蛋的家!”
洛宁万身为大姐,却是有话就说的直性子,哪怕明知道自家娘亲这会儿在生气,却还是忍不住回答。
果然,洛泠音听了这话不由冷呵一声,手中的竹尺眼看着就要落在大女儿的腿上……
“夫人!崔大公子来了!”
侍女腊月的声音传来,话音未落,她人已经迈着快步走了进来。
见自家夫人的尺子还没有落到洛宁万身上,当下松了口气,赶紧上前从洛泠音手中接过竹尺。
一边说话一边将她往外头前厅推,“您快去看看吧,我瞧着崔大公子挺着急的呢!”
拉走洛泠音的功夫,还不忘同三个小家伙使了个眼色。
洛泠音怎么会错过腊月的小动作?
“你就惯着他们吧,今日能闯凌王府,明日就该闯皇宫了!”
“夫人可不敢说,三个孩子也是心疼你呢,总之没事就好,莫要教训孩子了,还是先去看看崔老夫人吧,今日就该给她老人家看诊了呢。”
腊月笑着把人拉到前厅。
只是洛泠音虽然走了,洛宁万姐弟三个却是不敢动的,没有娘亲的话,他们仍旧老老实实的罚倒立。
药庐虽然叫庐,但实则占地却颇大。
概是这几年洛泠音的医名越传越盛,四周不少富贵人家也会过来请医问诊。
但因为洛泠音拒绝上门看诊,那些富商不得不登门求医,一来二去又嫌弃地方小,偏偏洛泠音不在这方面上心,那些富商又是享受惯了的,最后只能自己出钱派人来给她修缮房子。
一来二去,药庐从原本小小的几间茅草屋变成了现下的三进大青瓦房。
只不过洛泠音在最后一进的角落处开了一个小门,平日里进出都在这里,只有看诊时才会到前面来。
第一进大厅与厢房都改成了类似门诊楼的样子,大部分问诊 的病人都在这边。
也有那些病情稍微严重的,不好挪动的病人,就会被分在二进院子里的那些客房内,嗯,洛泠音称呼为病房。
她也从一开始的只有自己一人,到后面提了两个大侍女冬月和腊月,平日教导其医术,负责在药庐前厅接待客人、时而帮着洛泠音搭把手看诊。
有时候她们也会在药庐每十日一次的义诊上看看一些轻症病人。
至于其他药庐里负责熬药、端药的一些小侍女,则以月份为花名,只要她们人在药庐一日,便要以花名称呼。
眼下腊月拉着洛泠音来到前厅,负责在前厅招待客人的正是另一个大侍女——冬月。
听到动静,冬月先看了过来,见是自家大夫人,遂起身朝坐着的男子屈膝,“崔大公子,我家夫人来了。”
崔无言也看见了。
他温润地看着洛泠音,语带调侃,“我在这坐着,都能听到你在后院训孩子,怎么?他们三个又调皮了?”
“别提了,就是欠练!”
提及孩子,洛泠音又想起不久前才接触的渣男夜衍之,心生烦躁地挥了挥手,“都说了不用你亲自来,指使辆马车了就好,我又不是头一次去你家了。”
说话间,冬月已经把药箱帮她提了过来,“夫人,今日可要人随同?”
“不用了,瞧崔无言这样子就知道,老夫人应当没什么大碍,我一个人去去就来,你们照看好药庐和那三个小混蛋就行。”
洛泠音说着,唇角陡然一撇,“大的是个大王八蛋,小的也是个小混蛋。”
她声音不大,只有近处的冬月和腊月听清楚了,稍远一些的崔无言只能听到她在嘀咕,并未听清楚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