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上,我当众宣布与沈暨退婚的消息,让他颜面扫地。
众人都说我疯了。
那可是前途无量的新科状元,京城人人争抢的夫婿呀!
他们怎会知道,我本就是这状元郎的糟糠妻。
今夜,丞相崔护——我爹在相府设宴,无数达官贵人和京中贵女前来捧场,前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丫鬟传信说沈暨来访时,我正闺房梳妆。
打扮妥当后便起身前往,准备强忍着恶心听他花言巧语一番。
花园里,男人负手而立。
一袭深沉的靛青色长袍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珍珠,今晚终于要宣布我们的好消息了吗?」
「是啊!你高兴吗?」
「高兴,我当然高兴,我终于可以娶你做我的妻子了。」
妻子,哼,做梦去吧!
「沈暨,我们相识不久,你可有我不知道的事,比如婚约之类的?」
「没有,小姐知道的,沈某是孤儿。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沈某既无父无母,自然无人张罗娶妻生子的事。
是以,我寒窗苦读十余年,一直守身如玉。」
「哦!果真如此?」
「的确如此。」
「若有隐瞒,你该当如何?」
「沈某若有隐瞒,必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时间不早了,先入席吧!」
「好。」
我和沈暨赶过去时,人都已经到齐了。
作为今晚的主角,沈暨自然应当最后登场。
我须得先把他捧上天,再将他重重摔下来,这样才能解气。
将沈暨送到正厅后,我转身到花厅陪女眷们赏花吃茶。
从我的座位看过去,正好可将一切尽收眼底。
厅堂下方,沈暨坐在中间位置,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有几位同僚起身给他敬酒:
「沈状元今朝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才考了状元不久,又即将抱得美人归。
这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几大美事一次性让您一个人占两,真是福泽深厚呀!」
沈暨都一一饮酒赔笑,应付自如。
我爹宴请时并未明确此次主题。
是以,大家都以为他是想宣布我和沈暨的婚事,并借机大力推荐自己的女婿,好为他挣个美满前程。
可惜并不是。
酒过三巡之后,我爹清了清嗓子,清冷的声音说道:
「受小女所托,老夫今天有一件要事宣布。
小女崔氏与翰林供奉、新科状元沈大人,曾自由相恋并许下婚约。
这有情人终成眷属,本是一桩好事。
可近日,老朽意外得知沈大人家中本有妻眷,老朽膝下仅一独女,自然不可能当那偏房侧室,可怜小女,差点受了此人蒙蔽。
今日诸位在此,也请为小女做个见证。
今日起,他沈暨与我家珍珠再无任何瓜葛。」
我爹话音刚落,婶娘关切的起身问我:
「珍珠,真有此事?」
「确实如此,我们都错看他了。」
「实在看不出来,这沈状元年纪不大,城府颇深,竟连我们崔家都敢蒙骗。
往后我看谁还敢替他说话。」
退婚的消息一经宣布,不啻于惊雷炸到,座上宾客开始纷纷斥责沈暨。
言官、谏官们犀利的目光更是像刀子一样朝他射了过去。
想必他们此时已经在脑海里酝酿着弹劾他的折子了。
一时之间沈暨颜面无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世家大族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他们吵吵嚷嚷几分钟后,又安慰了我爹一番,便开始起身告辞。
只剩沈暨还愣在原地。
他不明白,曾经为了他要死要活,甚至不惜自杀对抗老父阻拦的我,怎么突然就悔婚了。